第 33 章 三十二階暮色
黑澤陣將“三十二階暮色館”的原初設計圖重新看了一遍,事實上,在最初設計的時候,稻草酒沒有搞那麼多花裡胡哨的東西,只是將她想要的圖景描繪在了紙上。
而在黑澤陣的記憶裡,他從科考站回去後就沒有再見過稻草酒本人,只是在某天接到了愛爾蘭十世,也就是現任愛爾蘭父親的請求,希望他能把那份留在冰川上的設計圖帶回來。
那時候他才知道稻草酒已經死了。
黑澤陣對這件事毫無觸動,他會去拿也只是因為需要去那邊,順路,而接下來他還有別的任務,就把設計圖的原稿用影印機複印了幾分寄過去——那個時代的郵件丟得實在是太嚴重,所以他和愛爾蘭十世都沒有將原稿寄過去的想法。
當他再有機會將放在法國的原稿帶回日本的時候,愛爾蘭十世已經死了。接手那座建築的管理以及維護工作的是他的兒子,十來歲的小孩,這小孩怕琴酒怕得很,黑澤陣也沒有特地去嚇小孩的想法,於是這份原稿就一直留在他手裡。
不過,他一直想不明白,愛爾蘭十五世到底為什麼這麼怕他,他明明沒做過什麼吧?(雪莉:呵呵。真的嗎?)
這麼一看,不怎麼怕他的變小的蘇格蘭才顯得更特別點。
黑澤陣的腳步頓了頓。
其實他也並不想把諸伏景光留在家裡,失去反抗能力且沒人保護的情況對誰來說都很危險,但當時他看到諸伏景光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如果不做什麼,那個小孩……即使沒有記憶也跟以前沒什麼區別的蘇格蘭一定會來。
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幸好人是沒來的,不然以這裡組織成員和老熟人的密集程度,該上演的劇情就不是“琴酒的復活”而是“蘇格蘭的復活和波本的閃亮登場”了。
接下來組織的當朝新帝就會發現他青梅竹馬的臥底同行是被陰魂不散的前朝宰相拐跑,滿世界追殺琴酒只需要一個念頭,誰讓波本現在既有組織又有公安,還有跟他關係特別好的fBi(波本:?),只要宮野透先生一聲令下,全世界就可以掛上琴酒先生的通緝令。
“所以你打算怎麼辦?”耳機裡傳來某個成年男性的聲音,“朗姆是鐵了心要啟動稻草酒設計的系統,時間一到,他有機會逃走,這裡面的人可就難說了。”
“那是波本要考慮的事,他已經來了,公安可不會希望他折在這裡面。”黑澤陣冷漠地回答。
“誰?”
“波本,那個本來應該在查賬但非要來日本看熱鬧的……算了,波本應該是個聰明人。”
黑澤陣本來是想也嘲諷兩句波本,但想到波本已經連續加班一個月,可能已經神志不清了,就憐憫地把話收了回去。
他繼續翻看稻草酒的設計原稿,停在某一頁上,說:“你對稻草酒有什麼瞭解嗎?”
那邊的人沉默了一會兒,才說:“稻草酒是哪位?”
黑澤陣也沉默了一會兒。
“抱歉,酒井,我忘了你不是他。”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自己接上了剛才的話題,“就是你所在的海洋館的設計師,組織的人,代號稻草酒,十三年前就死了。她設計這座場館只是為了讓自己兒子看海的。”
通訊那邊的人是黑澤家公寓樓下的酒吧老闆,也是名為酒井的情報商,此刻他正在海洋館的某個角落裡,看著周圍遊動的深海魚類,神色有點沉重。
他問:“那朗姆所說的、將整個場館都毀滅的瘋狂系統呢?”
黑澤陣的聲音很低:“既然朗姆說那種
東西存在,他還不至於拿子虛烏有的東西來欺騙在場的人,所以……是組織需要它,而不是稻草酒需要它。”
他的目光落在海洋館的地層設計圖上,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座場館的地下空間應該會不小,聯通到東京的地下水道系統,而這兩者重合的部分,應該是在……
“小陣。”
“我需要一把鑰匙。”黑澤陣說。
“什麼鑰匙?”
“稻草酒出於某種理由需要毀掉這裡,並且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她在最初的手稿裡就寫過了相關的內容,並提到了‘毀滅與新生’的鑰匙。不管怎麼樣,在去找朗姆之前,我需要這把鑰匙。”
黑澤陣把那些紙張重新收起來,卻在翻過背面的時候,看到一行特別淺的鉛筆字,那裡已經快要看不清了。
他盯著那行字看了一會兒,發現寫的是:
[2月17日。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gin,意外的是個很好相處的孩子。給了我很特別的啟發。等到“那個時候”,一定要邀請他來看。]
他把圖紙合上,那行字也就在視線裡徹底消失無蹤。
紙張翻動的聲音和風聲傳進收音端,通訊另一邊的酒井問:“那種東西總不可能放在這裡面,現在去找已經來不及了。更何況,她都已經死了十多年……”
黑澤陣打斷了酒井的話:“這件事我會想辦法,反正現在還不到能見到朗姆的‘時間’。”
酒井默然。
半晌,他才說:“所以我特地換了身份從夏威夷回來,就是為了假扮前代朗姆幫你吸引注意力的?”
黑澤陣的嘴角難得勾起一抹笑意:“我看你罵朗姆不是罵得挺開心嗎?沒關係,我會解決所有的問題,早就該退休的人等著看結局就可以了。”
酒井聽完也笑起來:“好吧,那你現在準備怎麼做,找個在外面的人讓他去挖那位稻草酒的墳,就像波本對你做的一樣?”
黑澤陣說還用不著那樣,他有別的計劃,比如說,那位幫阿黛拉完成了遺作的建築師。
能參與這種計劃的,不是組織的人,也跟組織有點關係吧?總不至於一無所知。
……
下午13:00。
在組織的那群人大聊特聊琴酒、公安以及前代Boss的時候,降谷零就站在不遠處的通道里。
他倒是能猜到這些人到底在聊什麼,畢竟某個名字不需要提的fBi在他飛機落地的時候打來了“有人正在散佈琴酒是公安臥底的消息”的通訊,特地跟他說這次的情況或許會有變化,組織的人和其他機構的人也會涉足其中。
於是他就回了一句“你不是說fBi會保護我嗎?”,那邊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才說,那是當然,公安警察先生。
“誰用得著你們,fBi,”降谷零自言自語,“這裡可是東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