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寒鴉自雨中折翼26
<p>不,這件事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還有,這兩隻貓不是他家的,他跟叫波本的和叫萊伊的也沒有任何關係。</p>
<p>黑澤陣把貓丟下,繼續往回走,很顯然剛才尾隨他的就是這兩隻貓,現在被發現了,它們就小心翼翼地試探,躲躲藏藏,最後發現黑澤陣沒有反應後,就光明正大地跟了上來。</p>
<p>黑澤陣:“……”</p>
<p>這感覺就像當年他在組織裡執行任務,每次都會察覺有人在stk,不是臥底就是臥底,反正對他感興趣的99.9%都是臥底。</p>
<p>當年愛爾蘭、露比、波本、萊伊、蘇格蘭、普羅塞克、基爾、阿斯蒂……有一個是一個的都跟蹤過他,甚至在跟蹤他的過程中狹路相逢,面不改色地說天氣真好,你也是來逛街的嗎;而黑澤陣表示,我在組織裡風評變成這樣,跟你們這群臥底肯定脫不了</p>
<p>干係。</p>
<p>習慣被跟蹤了(<a href=" http:="" p="">
於是,黑澤陣在前面走,兩隻貓在後面跟著,銀髮少年和兩隻貓穿過即使是黃金週也顯得安靜的街道,走到了三本漆公寓樓下。
他去便利店買了醬油,還順便跟打哈欠的店員反饋說“那個《咒〇回戰》聯動的餅乾很難吃,不要再進貨了”,而店員給的反應是——
“那個聯動餅乾就是故意做得很難吃的,這樣才原汁原味啊,你看,這個餅乾在twitter上頗受好評呢。”
“……”
根本沒看過什麼熱血少年漫的黑澤陣無言以對。就算他現在有著青少年的外表,終究還是沒法理解這個時代的青少年。
他多看了那個店員兩眼,提著買來的東西上樓,看到兩隻貓順著樓梯生鏽的欄杆往上跑,柔軟的肉墊踩在木扶手上悄無聲息,一黑一黃的影子轉眼間就從他眼前消失不見。
呵,待會肯定會在家門口相遇的。
黑澤陣對這點毫不懷疑,而且在穿過三樓的案發現場,跟佐藤警官和高木警官打完招呼後他上了五樓,就看到兩隻正乖乖等在他家門口的貓。
還有個正在隔壁衝矢昴家門口敲門的男性,卻沒有人回應,於是回過頭來問他:“請問,這家的……”
話說到一半就卡住了。
來找衝矢昴的人,是公安警察降谷零的副手、片腕、聯絡人——風見裕也。這是個黑色短髮、戴著眼鏡的年輕人,他穿著西裝,抱著一隻白色的小狗,站在衝矢家的門口,看到黑澤陣的時候,瞳孔猛地顫了一下。
銀髮、墨綠色的眼睛,黑色的風衣,雖然沒戴帽子,也沒那麼高,但這不就是隻小點的琴酒嗎?
fBi的赤井先生,你只跟我說你家在這裡讓我過來,可沒說你家隔壁住著的是琴酒Lily啊!
“你找誰?”
黑澤陣不是沒看出對面男人的異樣,但是他正打算回家吃飯,這個人擋到路了,所以他有點不爽。
風見裕也很快就反應過來,把話順了下去:“就是……我來找住在這裡的衝矢先生,但他好像沒在家。”
“他?”
黑澤陣想了想,從不重要的記憶的角落裡挖出了衝矢昴的下落,回答:“好像去美國看朋友了,到下週之前都不會回來。你找他做什麼?”
最後一句他本來是不打算問的,但對面這個人八成認識琴酒(畢竟知道組織的人大多都認識琴酒),黑澤陣發現對方特別緊張,就好心地把對話延長了一點,給他反應的時間。
風見裕也點頭,他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說:“因為工作的關係我最近要出差,本來想拜託衝矢先生照看一下哈羅,既然他不在的話——”
就在這個時候,有個聲音插入到了他們的對話裡,那是個清朗的少年聲音:“是衝矢老師說過的朋友家的小狗嗎?我們可以幫忙照看哦。”
風見裕也發現隔壁的門打開了。
走出來的是個穿著居家衣服的少年,大概有高中生的年紀,他從小琴酒手裡把買的東西接過去,然後看向風見裕也:“所以,你就是衝矢老師說的那位朋友嗎?”
風見裕也:“……”
這個少年長得好像他以前的同事、朋友,已經去組織臥底並殉職的蘇格蘭AkA諸伏景光。
哈,肯定是巧合吧。
巧合個鬼啊!一個小琴酒在這裡可能是意外,但小琴酒和小諸伏景光放在一起就是會讓他懷
疑自己磕了藥的程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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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你是……”風見裕也無比小心地問。
“啊,我們是衝矢老師的鄰居,我叫黑澤景光,這是我弟弟小陣,他還是衝矢老師班上的學生呢。”諸伏景光輕快地回答。
“……”
風見裕也,停止了思考。
幾分鐘後,風見先生像是做夢一樣下樓,懷裡抱著的哈羅已經不見了,小諸伏景光跟他說“沒關係啦,我可以幫忙照看的,衝矢老師走得很匆忙,肯定是把這件事忘了”的時候,他完全沒法拒絕,就把哈羅給留下了。
畢竟以前,他們還是朋友的時候,風見裕也就發現誰也沒法拒絕笑著的諸伏景光。
不不不,那個少年還不一定就是諸伏景光,只是長得像而已,對吧?
現在,他轉頭去看那座老舊的公寓,櫻花將他的視野覆蓋,那個靠在五樓欄杆上玩手機的銀髮少年往樓下這邊看來,眼神裡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明明那只是個小孩子,但在對上眼神的時候,風見裕也的背後沒來由地升起一股寒意。
別過來。
銀髮少年對他並沒有多少敵意,不,應該說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裡才對,風見裕也看到那個很像琴酒的少年轉身往回走,很顯然,剛才對方等在門口就只是為了多看他一眼。
“那傢伙……”
絕對不是什麼普通的學生,再加上那張跟琴酒幾乎一模一樣的臉,要是跟組織沒關係,風見裕也發誓他就把哈羅的狗糧全都吃掉!
現在他開始思考一個非常、非常、非常嚴肅的問題:他是不是應該把這件事跟降谷先生說一下?畢竟降谷先生和諸伏是相當要好的幼馴染,他應該會比較在意這個消息……
但降谷先生昨天才剛剛說過要先把手上的工作(查賬)完成,而且最近有人在日本給他設局找麻煩,沒有天塌下來的大事別給他打電話啊!
“降谷先生,我該怎麼辦……還有赤井先生,你是故意的吧……”
……
黑澤家在一夜之間,從兩個人變成了兩個人、兩隻貓和一隻狗。
那隻叫哈羅的小狗似乎很喜歡這個家的氛圍,繞著黑澤陣走並圍著諸伏景光轉,但諸伏景光就坐在黑澤陣身邊,所以黑澤陣被兩隻貓和一隻狗包圍,第一次感受到不應該出現在這個餐桌上的人好像只有他。
就在他要開口的時候,諸伏景光先說話了:“那位叫做風見的先生,好像認識我。”
風見先生看他的眼神,就像是驟然遇到了久別重逢的老友,有種驚喜、懷疑和不可置信,雖然那樣的情緒只是一閃而過,但諸伏景光還是敏銳地注意到了——
畢竟這位風見先生怎麼看都不像是衝矢老師那樣的演藝大師嘛,看起來就不是幹間諜這行的。
黑澤陣正嫌棄地把扒拉他頭髮的貓拎開,漫不經心地回答:“那大概是警察吧。”
他發現諸伏景光有段時間沒說話,就抬起頭來,看到諸伏景光有點猶豫的表情,就明白了話裡的另一重含義。
“如果他是公安警察,或者相關人物的話,你就能通過他找到你的過去、你的上級、你的朋友,然後離開這裡了,對吧?”黑澤陣說。
“不,我是在想——”
“不怕危險的話就去,那傢伙看起來就冒冒失失的,不像是在背後搞陰謀的角色。”黑澤陣打斷了諸伏景光的話,從他的神情裡看不出任何東西來,“而且,我早就說過,你沒必要相信我,也隨時可以走。”
當初要是能有人把蘇格蘭領走的話[(.co)(com),
黑澤陣才懶得照顧忽然變小而且失憶的人。雖然就他的看法,組織都要沒了,完全不差這點時間,諸伏景光沒必要冒險,但要是諸伏景光自己想,他也不會攔著。
也許是他的語氣太過漠然,諸伏景光反而變得有點緊張起來:“黑澤,我不是這個意思。”
“但我是這個意思。”黑澤陣說。
整個家裡的氣氛忽然就冷了下來。
某件一直以來心照不宣的事被戳破,成為如今再也沒法迴避的事實——他們兩個,本來就不是一路人。
變小也好,失憶也好,暫時住在一起也好,諸伏景光和黑澤陣最終都是要去往不同的地方的。
哈羅叫了兩聲,但是沒有人回應。
過了很久,黃昏墜落在逢魔之刻,整個客廳裡都變得暗了下來,諸伏景光的聲音才從那片沉默的黑暗裡傳來:
“你在趕我走嗎?黑澤。”
時鐘滴滴答答的聲音從耳邊響起,在寂靜的黑暗裡顯得尤為清晰,黑澤陣想起他在那座別墅裡——他面臨死亡的那座別墅裡聽到的座鐘的聲音,那就像是預示著某種結局的倒計時。
但可惜,他從不會因為那些細枝末節的事就改變自己的想法,不然他就不是黑澤陣了。
“那是你的想法,我一直都是這麼說的。”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這片黑暗似乎也沒能阻隔他的視線,事已至此,黑澤陣決定先吃完飯。
這也有可能是最後一次在一起吃飯,不過沒關係,黑澤陣並不怎麼在意這件事,跟他分別的人早已夠多,而蘇格蘭從未在過他想要長久相處的名單裡。
可是——
諸伏景光在黑暗裡準確地抓住了黑澤陣的手臂,黑夜裡他的眼睛就像一顆被月光照亮的藍色寶石。
“我從很久之前就發現了,黑澤,你很少說謊,這樣才能騙過更多的人。也許你一直以來都是這麼生活的,但對我來說不一樣。”
呼吸聲漸漸跟時鐘滴答的聲音連綴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快還是慢。
諸伏景光忽然提高了聲音:“不是我因為遇到過去的人要離開你,而是你要找藉口離開我!這才是真相吧?!”
黑澤陣說,這點應該無關緊要吧,反正結果是一樣的。
諸伏景光說,不一樣,因為我隨時可以回去,但你要做的事卻不是。這段時間你在做什麼,我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
黑澤陣終於站起來,把燈打開,掰開諸伏景光的手,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不緊不慢地說:“沒想到你半夜出去逞英雄的時候,還有時間注意這個啊。”
“那個是……”
“那是你的愛好,與我無關。”黑澤陣無意繼續這個話題,他靠著椅子,就像以前在組織裡面對蘇格蘭時候的那樣,平靜地說出事實,“明天我有件重要的事去做,不打算帶上你,所以你在家裡等著,或者跟那群警察走。”
“……”
“這件事跟組織有關,也有認識你的人參與,包括認識蘇格蘭卻不知道你是臥底的人,某個人肯定不希望你在這個時候出事。”
黑澤陣說的是波本。
雖然不清楚波本和蘇格蘭確切的關係,但他們兩個對彼此來說相當重要這點毋庸置疑,黑澤陣還不想讓波本在即將結束這場漫長的征途的前一刻再次聽到蘇格蘭的死訊,那樣——
那好像就不是再挖一次琴酒的墳的程度了。雖然嚴格來說跟他關係不大,
但波本一向是會遷怒他的,黑澤陣保證。
他說得輕描淡寫,且自以為已經把所有的道理都說明白,以蘇格蘭這樣理性到乾脆自殺的人必然能聽懂他話語裡的含義,但就在他站起來要走的時候,諸伏景光卻忽然說了什麼。
“……什麼?”
“我說也有人不想看到你出事。你這次去也很有可能會死對吧。”
諸伏景光的聲音很低,低到快要聽不清的地步。他當然很冷靜。就跟黑澤陣記憶裡的蘇格蘭一樣冷靜,畢竟他們從始至終都是同一個人。
但好像也沒那麼冷靜。
可黑澤陣的聲音比他還要冷:“我的一生都在生與死的邊緣徘徊,但只要我不想,死亡就不會追上我的腳步。收起你沒必要的關心,蘇格蘭。”
“……”
“等波本跑去做這種事的時候,你再把這些話對他說吧。如果是他的話——”
“如果是他的話,肯定也不會放著要去送死的人不管。”諸伏景光輕聲說,“雖然我不記得他是誰,也不知道我們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但他應該是這樣的人。”
這次沉默的輪到黑澤陣了。
他很想說確實,你們這群人都一樣,波本那個看起來相當狠厲果斷的傢伙應該也是誰都不想殺的性格,但這種就算是失憶了也彼此信任的態度,真讓他覺得……
久違的,有些厭煩。
不過那是波本和蘇格蘭之間的事,跟他無關,跟琴酒無關,也跟黑澤陣無關。
過了很久,黑澤陣才在那堅定的、彷彿閃閃發光的眼睛注視下,說:“我不會死。”
諸伏景光平靜地說:“你上次去美國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但你差點就死了。”
黑澤陣想,準確來說他已經死了,畢竟Aptx4869這種東西,就是用來賭奇蹟的。就像他當初沒想過蘇格蘭會活下來,只是打算給那麼一點微茫的希望,卻在死寂的黑暗裡看到了曙光。
他越過漫長的海岸線,在凜然的寒冬裡尋找可以棲息的角落,最終發覺枯死的老樹下是他曾停留過的地方。
風很冷。
“你真要跟我去?朗姆準備給我們的禮物可不會是玩具和禮花,他用荒唐的妄想和可笑的貪婪把自己逼上絕路,現在的局面對他來說就是背水一戰,他會拼盡全力,但我們沒必要插手。”
“你本來也沒必要插手。”
“我要去找伏特加,那個蠢貨沒我不行。”黑澤陣看向窗外,又把目光放到家裡的時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