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寒鴉自雨中折翼25
古橋町3丁目有不少流浪貓,衝矢昴也曾經見過這兩隻:天氣好的時候它們就會在窗外那一片廢棄院落的屋頂上打鬧,在破敗的磚瓦和木料間來回穿梭,有人經過的時候就嗖的一下消失。
不過他也曾見過兩隻小貓在地上打滾,從附近的孩子手裡蹭食物吃的場景;雖然每次路過的時候都見不到貓影,但衝矢昴還是覺得這些擅長撒嬌的毛茸茸非常可愛。
直到他聽到黑澤陣的話。
黑澤陣捏著貓的後頸,把還在拼命撲騰的小黑貓放到衝矢昴臉前,幽幽地說:“黑色的叫飛走的黑麥(rye),黃色的叫飛來的波本,是網球招式的名字,你可以直接簡稱為萊伊和波本。”
衝矢昴:“……”
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兩隻可愛的小貓向他投來求救的眼神,衝矢昴默默地把可愛這個詞給劃掉,無視了正在扒拉他衣服的黑色小貓,把黃色的小貓拎起來多看了兩眼。
小貓張牙舞爪。
衝矢昴跟一點也不像波本的小貓對視了一會兒,才說,真是好名字啊,跟這兩隻小貓非常相稱,不過我有個問題。
“你們還有養別的貓的打算嗎?”衝矢昴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非常普通,且冷靜。
黑澤陣:“沒有。”
衝矢昴就放下心來。還好,他不用看到什麼蘇格蘭貓,基爾貓,琴酒貓……
黑澤陣心情很好地補充道:“不會再有貓了,但可能會養只叫‘旋轉突進的朗姆’的狗。”
衝矢昴聽完,特別誠懇地建議:“貓和狗會打架的,陣君,請務必不要這麼做。”
第二天,世良真純發現她大哥的手機壁紙換了,換成了一黑一黃兩隻正在打架的貓。還挺可愛的。
她問秀一哥這兩隻貓是哪的,秀一哥說是鄰居家的;她又問貓叫什麼名字,秀一哥沉默了一會兒,說黃色的貓叫來來,黑色的貓叫去去。
“好難聽。”
“鄰居起的,不關我的事。”
……
在諸伏景光的阻攔下,黑澤陣沒能把兩隻貓放歸自然,也沒有把貓灌水泥樁(所以蘇格蘭你到底對我有什麼誤解),他就是把貓扔出公寓,看到那兩隻小貓嗖的一下就鑽進小巷不見,再也沒管了。
他給還在夏威夷旅遊的酒井叔——就是樓下酒吧的老闆,幫忙做假身份的那個情報商——打了電話,確定最近沒有關於伏特加的消息,換句話說,朗姆這次是真打算單幹了。
“朗姆誤認為波本是臥底,感受到了威脅,因此打算除掉波本,就在這個關頭他發現‘琴酒’還活著,忽然意識到自己手裡捏著一張好牌。
“然後……
“他有個計劃,需要‘琴酒’的協助,為此他必須要保住伏特加,因此在見到‘琴酒’前,伏特加都再安全不過。朗姆,才是最不想伏特加出事的人。”
銀髮少年坐在自己家的窗臺上,沿著清晨的街道往外看去,奶白色的霧將一切籠罩。
他從衣服的口袋裡摸了根《咒〇回戰》聯名限定的手指餅乾,諸伏景光買的。他把餅乾咔嚓咬掉一半,評價為味道非常糟糕,像風乾了的老樹皮,下次讓諸伏景光別買什麼聯名款了。
他對情報商人說:
“現在急的人不是我,而是朗姆。當然誰都清楚,在博弈場上,誰先著急,誰就已經輸了。”
因為朗姆要做的是搏命,是孤注一擲,一旦他開始正面跟波本敵對,他就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
了;
而黑澤陣要做的是……
拯救被綁架的、暫時沒有生命危險的伏特加公主(?),幹掉遲早會被警察or哪個間諜組織抓獲的朗姆,和保護天天都在忙著查賬和被暗殺的宮野透先生。
波本跟朗姆不一樣,他是個聰明人,不會在這個時候回日本。畢竟日本是某個公安警察的老家沒錯,可對“組織Boss波本”來說,卻算不上什麼安全的地方。
“那你打算怎麼辦?等朗姆再聯繫你?”電話那邊的酒井問。
“到時間了。”黑澤陣從窗臺上下來,說,“我要去參加補考,不能帶手機,要是朗姆想聯繫我,就只能讓他等到我回來了。”
銀髮少年把那塊備用的手機往抽屜裡一扔,勾起一點嘲諷的弧度,然後轉身向外走去。
那可是衝矢老師好不容易給他爭取來的補考機會,不能辜負衝矢老師的心意,就只能辜負朗姆了。
(衝矢昴:真的嗎?你不要騙我,老師是很單純的,很容易被人騙的。)
總之——
就在朗姆焦急地籌劃怎麼暗殺波本、波本煩躁地查最後十年的賬本、愛爾蘭no.15不分晝夜地加班的時候,黑澤陣在古橋町過上了平靜安逸的生活,跟平常一樣去上學(你平時真的上學嗎),還參加了網球部的部活和學校的補考(衝矢老師特別感動),並跟警視廳裡的一些警察混得越來越熟了。
4月27日。
愛爾蘭:加班。
波本:查賬。
朗姆:哈哈,琴酒不可能不在乎伏特加,肯定在哪裡急得團團轉吧?誰能想到伏特加會被我藏在這種地方呢?
黑澤:皺眉,補考國文遇到了大詩人杜松子的詩歌,並不出意外地在閱讀理解裡拿了0分,國文老師確實急得團團轉,就差求他以後別寫詩了。
4月28日。
愛爾蘭:持續加班。
波本:還在查賬。
朗姆:呵,琴酒現在只有一個人,就算他能活下來,又能躲在哪裡呢?肯定在哪個陰暗發黴的角落裡不敢出來吧!
黑澤:跟網球部的初中生們打網球,青春且陽光(?),因為每次都打贏了所以受到了大歡迎,還答應夏目幫忙去參加東京地區的單人賽。
4月29日。
愛爾蘭:一邊罵朗姆一邊憤怒地加班。
波本:一邊找琴酒一邊惱火地查賬。
朗姆:哼,跟琴酒有仇的人可太多了,要是我把他還活著的消息放出去,那些被他殺過臥底的機構和對他懷恨在心的組織成員肯定會咬上去吧,琴酒,你還睡得著嗎?
黑澤:趴在教室的桌子上睡覺,老師是fBi,前桌是mi6,隔壁班老師是組織成員,還有個公安警察等會兒放學的時候就會來叫他一起回家。
“zzz……”
趴在桌子上的銀髮少年睡得特別愜意,就連路過的老師都沒能忍心打擾他的安眠,畢竟黑澤陣在大多數時候都讓幾位老師覺得“教不了,對不起老師沒有能教你的東西”(國文老師除外),所以他們對這位鄉下來的同學表現出了相當程度的寬容(國文老師掉毛)。
畢竟就衝矢老師的說法,黑澤同學正在協助警視廳工作,偶爾會因為案件忙到深夜,白天犯困是很正常的事。
於是老師們每次都感嘆說,看到了沒有,千萬別當偵探,不然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還會被偵探的命運纏上,從此跟圍繞在身邊的案件永遠相親相愛無法分割。
黑澤陣一直睡到放學。
班裡的初中生們小心地往這邊看過來,開始嘰嘰咕咕:
“黑澤偵探還在睡嗎?”
“噓,他昨晚好像去抓犯人刷業績了,都月底了,下個月的東京偵探排行榜就要出來了啊。”
“真有這種排行榜嗎……啊,那我去跟網球部的說一下,幫他請個假。”
“有啊,我們學校的夏目也在排行榜上,這個要去‘偵探東京塔(ttd)’的網站看啦!目前排第一的還是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畢竟他可是傳說中人不在日本都能幽靈一樣隨時出現和消失,而且解決各種各樣案件的名偵探啊!”
“那黑澤偵探的排名是多少?”
“他是這個月才開始做偵探的,排行榜上肯定沒有他啦。這個等黃金週過去就能看到了吧?”
學生們壓低聲音,笑來笑去,最後終於想起自己還有要做的事,就急急忙忙三五成群地跑出去了。
很顯然,雖然黑澤同學自己沒有覺得,而且並不打算給這群小鬼什麼關注,卻還是相當受歡迎。
對此,衝矢老師的解釋是:一個長得好看、又能打架、雖然冷淡但不找別人麻煩,最重要的是生人勿近誰也得不到的白毛,又正好符合青春期孩子的慕強心理,不受歡迎才怪。
不過陣君是不會懂的吧,那孩子對其他人的態度一直很鈍感。
(赤井秀一:琴酒,你不懂人心。)
(黑澤陣:?)
(諸伏景光:衝矢老師是無……)
總之,跟在組織裡的情況完全相反,因為黑澤陣不會跟琴酒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懷疑你的間諜身份,所以小孩子們對他的印象都只是“不愛說話”、“看起來很冷淡”但是“好人”。
當然也有對這個說法完全不贊同的人,比如正拿著一本厚重書籍的瑪麗同學:“黑澤同學?黑澤同學——”
人沒醒,還在睡。
赤井瑪麗很清楚,這就是沒有東西能威脅到他而已,要是真的有危險,就算是現在睡著的黑澤陣也會做出反應,但她確實有事要把人叫起來。
她用那本書戳了戳黑澤陣,發現銀髮少年完全沒反應,就在黑澤陣耳邊說:“喂。juniper,別睡了。”
果然,前兩個音節剛剛出口,一雙充滿敵意的深綠色眼睛就看過來了。
殺意一閃而過,在看清眼前的人是某個煩人但還算認識的mi6後,黑澤陣才收斂氣勢,給了大英帝國一點面子。
他抬手把赤井瑪麗手裡的書按在桌子上,聲調很低,氣壓也很低地說:“我說過別叫那個名字。”
赤井瑪麗悠然放手,靠在背後的桌子上,用她更習慣的英文說:“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不就是叫這個名字嗎?別睡了,我有事要問你。”
陽光斜斜地落進一年C班的教室。
教室裡已經沒有幾個人——準確來說,現在是放學、部活和各種社團活動的時間,還待在教室裡的就只有幾個準備黃金週的學生,幫學生會整理材料的成員,以及本不應該身處這熱鬧又平靜的校園生活裡的兩人。
但黑澤陣倒是覺得赤井瑪麗挺適應的,她甚至很有時間跟談戀愛的小孩講情感問題,馬上就要成為真行寺學校初中部遠近聞名的愛情導師(真實年齡50+版本的真·愛情導師)。
上次有小鬼來這裡諮詢的時候他聽到了,赤井瑪麗的建議一概是勸分,黑澤陣懷疑她當時想的是她兒子和妹妹的女兒的組織愛情。
“juniper。”
北野行舟的作品《烏鴉摺疊》最新章節由?
<p>赤井瑪麗難得對黑澤陣擺出了身為家長的氣魄,敲了敲桌子,嚴肅地說:“你的那個跟班——伏特加出事了,對吧?”</p>
<p>是啊。</p>
<p>伏特加被朗姆抓走了。</p>
<p>準確來說,伏特加本來可以繼續在組織裡混日子,等塵埃落定後,總會有人把他撈出來的,但這個蠢貨偏偏要給他已死的大哥復仇,結果就變成了現在這樣。</p>
<p>黑澤陣好像還是沒怎麼睡醒的樣子,又把腦袋埋回到了陽光照不到的陰影裡,說:“不用你管。”</p>
<p>這不就是有事的意思嗎?</p>
<p>赤井瑪麗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她扯了扯黑澤陣的頭髮,說:“別睡了,既然你要救伏特加,那他是臥底吧?哪個國家的臥底?”</p>
<p>她很清楚,黑澤陣不會對任何一個沒必要救的人抱以感情,如果伏特加不是臥底,他也不會把人留在身邊這麼久。從知道gin就是juniper的那一刻開始,有很多事在赤井瑪麗面前就徹底明朗起來。</p>
<p>“哪個國家?”</p>
<p>黑澤陣重複了一遍,忽然笑出聲。</p>
<p>“鋼鐵的旗幟已經落下,返程的航船沉沒大海,他沒有國家。”</p>
<p>他的語氣裡帶著點嘲諷,但抬起頭來的時候,眼底沒有任何情緒,就像是在看著冰冷的紙面,將每個單詞的音節機械地從喉嚨裡發出。</p>
<p>黑澤陣從桌子上坐起來,把散亂的長髮攏到身後去,冷淡地去看神色凝重的赤井瑪麗,說:</p>
<p>“費時費力救他對你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所以來做這件事的只能是我。你們還不如關心關心遠在美國的宮野透先生,現在朗姆知道他是臥底了。”</p>
<p>赤井瑪麗頓了頓,才問:“宮野透是誰?”</p>
<p>黑澤陣嘲笑道:“朗姆眼裡的波本,宮野家的兒子,被某個fBi假扮的小可憐。”</p>
<p>赤井瑪麗:“……”</p>
<p>你們這麼說,波本知道嗎?</p>
<p>她想起上次黑澤陣發郵件問她的問題,終於知道是在問什麼,mi6的老練幹員動了動嘴角,最終還是把那點笑意給壓了下去,至於朗姆到底是怎麼得出這種結論的……</p>
<p>她看黑澤陣也不知道,而且也不是很想知道。</p>
<p>而看現在的情況——</p>
<p>首先,朗姆有問題;其次,朗姆肯定有問題;最後,朗姆的腦子可能已經丟了。至於波本有沒有問題,等波本回來再說,起碼現在波本是組織的Boss,他不能有問題。</p>
<p>“朗姆會聯繫我,我知道他想幹什麼,所以不用你們那邊的人多管閒事。”黑澤陣說著站起來,就要往外走。</p>
<p>赤井瑪麗一把拽住他的衣角,依舊坐在那個位置上沒動,頭也不回地說:“你搞錯了,gin,我們做什麼,也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這滿是謊言和虛假的舞臺上,可不是隻有提線木偶。”</p>
<p>暖色的日光透過窗與牆,在教室裡分割出光與影的區域;</p>
<p>赤井瑪麗和黑澤陣就在這道分隔線的兩側,很久,黑澤陣說,看在你兒子的份上,你們最好不要礙我的事。</p>
<p>他走出教室,外面的陽光對他來說有點太耀眼了。</p>
<p>或者說這裡的環境對他來說過於吵鬧,在過去的那麼多年裡,他早就習慣了孤身一人。</p>
<p>其實他剛才做了個夢,夢到了很久以前在組織裡的事,雖然也算不上什麼好的回憶。</p>
<p>那是十三年前,上任伏特加忽然叛逃被組織處死,黑澤陣在從北歐回去的路上跟尚且用著莎朗·溫亞德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