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落幕
黑澤陣把手放進風衣的口袋,按下了某個本以為永遠不會用到的緊急按鍵,龐大的信息流如雪花一樣匯入數據的海洋。他要做的事早就準備妥當。他每一刻都在防備著自己的死亡,卻沒想到會死在組織即將覆滅的黎明之前。
值得嗎?只要再活一段時間,他就可以看到這二十年臥底的成功,看到這個龐大的黑暗帝國被連根拔起。
算了。
如果他不死,那位先生就不會放心把位置交給波本,組織內部的情況無比複雜,希望那個公安來的臥底能自己把事情處理乾淨。
畢竟當年準備去做臥底的時候,黑澤陣的老師交給他的第一課就是:臥底工作沒有回頭路,一旦開始,你們的結局就跟罪犯沒有區別。你們唯一擁有的,只有熾熱的、不會熄滅的心臟。
“沒必要。我沒有需要告別的人。”
黑澤陣只是碰到了手機就很快拿出來,整個房間裡依舊一片寂靜,他緩慢地走到了那位先生面前,那小小的藥物膠囊就像是一把尖刀橫亙在他們之間。
那位先生親眼看著他吞下了藥物,這個一向忠誠的屬下死在了他的面前,甚至沒有一句怨言。
老烏鴉就要死了,但那隻年輕的烏鴉死在他的面前,漆黑的羽毛失去光澤,唯有銀髮依舊像塞納河畔的銀月,流淌著德彪西的月光。
有人問:“要處理掉嗎?”
已經活得太久的老人搖搖頭,他嘆了口氣,彷彿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精力:“不,給他辦個葬禮,就葬在我旁邊。”
畢竟,這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他最信任的屬下,即使是死亡,也可以帶進地獄裡的孩子。
烏丸蓮耶凝視著那隻死去的銀髮烏鴉,許久,才問:“波本來了嗎?”
“他剛處理完舊金山那邊的事,正在往回趕的路上。”
……
這是個陰雨天。
教堂的長椅上放著一束花,白百合和星茉莉上沾了微微的雨。老舊的聖經被翻到希伯來書的某一頁,有人用紅筆勾畫了記號:按著定命,人人都有一死,死後且有審判。
這裡正在舉辦葬禮,屬於黑澤陣、不,屬於琴酒的葬禮。
琴酒的葬禮舉辦得悄無聲息,沒有一個熟人到場,只有受僱傭的隊伍沉默地走完了全部流程,彷彿上演在箱庭裡的無趣人偶戲。
他活著的時候無人知曉,只有黑暗裡的同類畏懼他的冷酷和瘋狂;他死的時候反而安逸從容,就像是一個最普通的人。
貝爾摩德打著傘,遠遠地看了一眼,沒有接近,就離開了。
從此以後,這個世界上,就再無琴酒。
黑色高跟鞋踏出雨幕,在地面上踩出一圈漣漪。她走出教堂,跟一個穿著神職人員衣服的少年擦肩而過,兩個人撞了一下,貝爾摩德覺得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個短髮的少年,卻又毫無頭緒。
或許是來時見過,又或許是琴酒的死亡讓她有點感慨,畢竟認識了十幾年的老同事終於也迎來了他的葬禮。不過,就算他活著也不會高興——
畢竟,這場“遊戲”就要結束了。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文啦!這本的琴酒是臥底,但該乾的事都幹過,也沒紅到哪裡去,結尾的少年是現在的景光,貝姐沒認出來因為景光來的時候潦草偽裝了一下,至於伏特加在哪我們下一章再交代。
以及,謝謝大家喜歡!(正在努力寫更新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