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推薦

“昨天展覽會閉幕,你那液體肥皂還順利吧?”

週一早上在學校一碰到曾校長,曾校長便問,言辭還挺謹慎,沒直接問林喬有沒有拿獎。

林喬笑著點頭,“挺順利的,拿了個銅獎。”

這個發明創造展覽會給獎挺多的,銅獎基本上就等於參與獎了,並沒有太多含金量。

不過林喬那配方本來也不復雜,只是液體清潔劑這方面之前沒人做罷了,曾校長並不嫌棄獎太差,“銅獎也行,有個獎,學校就好給你推薦了。”直接問林喬:“獎狀你帶了吧?”

“帶了。”林喬提提拎著的包,曾校長就帶著她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獎狀不大,展開不過人一個巴掌,不過因為是發明協會主辦,印得倒挺漂亮。

曾校長拿著沉吟了下,“我記得你上次說,有準備報考燕都理工?”

林喬“嗯”了聲,然後又從包裡拿出一個同樣的獎狀。

“還有?”這曾校長就愣了下,臉色也比之前更鄭重了。

他接過來展開,這次上面寫的竟然是——“榮獲本屆發明創造展覽會金獎”。

這就很有含金量了,能評選上的,無一不是創新性與實用性並存,未來很有前景的發明創造。

曾校長看看獎狀,再看看林喬,“你要是去讀師範,確實有點浪費。”

正說著,齊副校長敲門進來,“聽說小林在你這,怎麼樣?昨天拿獎了吧?”

“拿了。”曾校長抬抬手裡的獎狀,“還一下子拿了倆。”

“我看懷文昨天回去心情挺好,就猜應該是拿了,問他他還不說。”齊副校長接過來,面上也是一愕,“金獎?”

去年講公開課,他們還在為幫林喬爭取破格推薦而頭疼,哪怕一開始知道液體肥皂是林喬做的,也只想著她能拿個獎就行。沒想到她回去準備了陣,又報了一個項目上去,不僅拿到兩個獎項,其中一個還是金獎。

齊副校長沉眉沉思半晌,問曾校長:“咱們推個清大試試吧?不行再推燕都理工。”

如果想走科研這條路,清大確實比燕都理工要強很多。

“那就推個試試。”曾校長說,“推薦材料咱們另準備一份,那邊不行立馬推燕都理工。”

“也行,省的耽誤了時間,現在距離高考也就只剩兩個來月了。”

沒多久,學校就準備了一份厚厚的推薦資料,投到了清大。上面不僅有正副兩位校長及其他教職工的推薦信,林喬兩項發明的獲獎記錄,還有林喬任職這一年來,為學校、為教育界做出的改變和貢獻。

會帶學生也是一個加分項,大學畢竟是培養人才的地方,同樣需要優秀的師資力量留校任教。

對比兩位校長,聽說林喬得了獎,學生們就是純覺得震撼,加為他們林老師高興了。

當天去幫忙了的軍子最眉飛色舞,“你們是沒看到,去了一百多號人,就咱們林老師最年輕,就咱們林老師自己拿了兩個獎。林老師第二次上去的時候,下面的人眼珠都掉到地上了。”

說到激動處,還站上椅子,模仿起頒獎嘉賓宣佈獲獎名單,聽得眾人只恨自己昨天怎麼不知道還有這事。

軍子這個顯眼包得到了大大的滿足,“你們沒去真是可惜,昨天師孃也去了,晚上展覽會結束,還請我們吃的飯。”

“師孃?”沒去過的學生有點懵。

“就是咱林老師愛人啊,哎——我下來我下來,我馬上下來!”

軍子後衣襬被人拽了下,回頭一看是林喬,趕緊又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林老師。”

“好好學習,少整這些沒用的。”林喬拍了下他,這才拿著剛記好的電話號碼回了辦公室。

展覽會結束後,果然有單位給她打電話,想從她手裡購買強效去油靈的配方。

多半都是國有企業,規模大小不一,也有私人有這方面意向的,她篩了幾個,準備找時間面談。

直接賣配方顯然是不划算的,畢竟物價一年年在漲,沒兩年到手的錢就貶值了。

可要技術入股,就得慎重挑選對象,萬一對方拿到配方,稍微改一下就說是他們自己研究的,一分錢不給你,你也沒辦法。這種官司在幾十年後都不好打,何況現在是81年,國內連個專利局都沒有。

林喬信得過季鐸的人品,當初給配方的時候還留了一手,結果完全沒想到季鐸的我有個朋友是真另有其人。

不自覺又想到了這個人,林喬一頓,很快神色又恢復如常,拿起班上學生的作業開始批。

剛批了兩本,警衛處又來人,跟她說有她的電話。

“你這可真是夠忙的。”高組長在旁邊看了笑道,“什麼時候配方賣出去了,記得請我們吃飯啊,我們都等著宰大戶呢”

獲獎這個事一出,辦公室裡都知道液體肥皂就是林喬的配方了。不過廠子的確不是她開的,除了畢娘娘逮住這事磨嘰了好半天,其他人起起鬨,合起夥來宰了林喬一頓,這事也就算過去了。

聽高組長這麼說,她笑著應承,“一定。”還不好意思地跟警衛大爺說了聲“抱歉”。

電話接起來,卻是個熟得不能再熟悉的嗓音,“林喬同志你好,我是燕都木子化工廠的廠長……”

“季澤。”不等對方說完,林喬已經帶著點無語接了下去。

“是的。”對方語氣依舊一本正經,“據瞭解,您在剛剛結束的發明創造展覽會上,有一項發明榮獲金獎。我廠對您發明的去油靈很感興趣,想邀請您以技術入股的方式與我廠進行合作,請問您最近有沒有時間?”

雖然已經猜到了一些,但聽到這話,林喬還是沉默了下。

季澤也知道他們現在挺尷尬的,“我是以化工廠廠長的身份對您提出邀請的,您只把我當化工廠廠長就行,咱們只談生意,不論其他。您也不用馬上答應,聽聽我的條件,再看看其他人的,再做決定也不遲。”

“行,我考慮考慮。”季澤雖然瞞了她,但賬目一向乾淨,作為合作對象並不算差勁。

聽林喬沒有一口拒絕,對面鬆了一大口氣,“那有了決定您打這個電話。”

報上廠裡的號碼,見林喬準備掛斷,又突然說了句:“其實要我是小叔,換人這事也不想您知道。說出來您膈應,老婆還跟別人扯上了關係。”

林喬沒說話,接下來幾天時間,抽空見了見其中最有意向的兩家。

一家是國營大廠,原本就是做去油劑這一塊的,購買林喬的配方,主要是想給廠裡的產品更新迭代。

但這年代國有大廠還沒怎麼受到私有企業的衝擊,骨子裡總有種傲慢,覺得自己是端國家飯碗的,上來就給林喬上愛國教育課,讓林喬為國家做貢獻。談到價格了卻又摳摳搜搜,狠狠心,才只給林喬一成。

“國企別的不說,絕對夠穩定,國家再這方面的信譽也有保證,絕對不會像外面個人開的小廠一樣坑你,這你可以放心。”

這是以為林喬沒繼續跟之前的廠子合作,而是選擇跟他們談,是因為沒談攏,或是跟之前的廠子鬧掰了?

林喬面上什麼都沒表露,“貴廠的條件我知道了,如果決定合作,我會給你們打電話。”

“那你可得儘快啊,”對方說,“你這個去油靈雖然拿了獎,技術領先的其實不多,我們廠的技術員也是很優秀的。”

簡直就差直說林喬不快點賣給他們,等他們自己研究出來,她那個配方就不值錢了。

林喬在心裡搖搖頭,感覺談了這一個,其他幾個國有廠子她都不是很想談了。

改革開放後國有企業暴露出的問題還挺多的,工人積極性不高,採購銷售吃回扣。有的甚至收了貨款不給廠裡,自己存在銀行吃利息,或者東西明明賣出去了,也拿到了錢,自己回家做一批假的退給廠裡,就說沒賣出去。

這麼搞,也難怪後來經營不善,很多都破產了,林喬可不想自己的配方給個註定走不長遠的合作對象。

國有企業的保密做得也不是特別好,看秦家父子拿廠裡的配方自己出來做就知道了,她還是考慮考慮個人吧。

結果個人分成給的倒是多,上來就要跟她五五開,然後說著說著,就想讓她投錢。

林喬套了幾句話,又去做了下背調,發現對方只申請了個營業執照,廠子還沒影兒呢,純粹是想空手套白狼。

估計就算她投了錢,這廠子也未必開得起來,對方大可以捲款跑路,再把到手的配方賣給別人。

不是,她這臉上難道寫著她很好騙?

談完回到家,林喬忍不住對著掛在門口牆上的鏡子照了照,沒看出來有哪裡清澈愚蠢。

正要收回視線,外面院門響,季鐸回來了。

男人進門,先看了看她的臉色,好像最近這幾天進門都是先看她臉色,然後才說:“咱爸住院了。”

“咱爸住院了?”這林喬倒是愣了下,“什麼時候的事兒?嚴不嚴重?”

“就今天,有封老家的來信一直沒人收,我幫著遞了過去,咱爸看完,下午就住院了。”

季鐸神色顯然有些緊繃,但望著林喬還是頓了頓,放低聲,“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林喬看他一眼,“沒咱倆這層關係,咱爸也是幫過我的長輩,他住院了,我還能不聞不問?”

“那先去吃飯。”季鐸幫她拿了剛放在沙發上的包,兩人從食堂出來,直奔醫院。

這次住院,老爺子顯然不是氣進來的,人看著有些低落,見到林喬又透出些尷尬,“喬喬來了。”

他當初做主瞞著林喬,是真覺得不知道對林喬是一件好事,可惜大家長當久了,太想當然,也忘了世界上根本沒有不透風的牆。

林喬是來探病的,自然不會在這時候提起別的,只如常放下東西,問了問老爺子的身體。

徐儷就嘆了口氣,“老二不是幫著送了封信過來嗎?是你們小叔沒了。”

季鐸的小叔?

徐儷不提,林喬都忘了季家還有這麼個人。

事實上要不是季鐸真有這麼個小叔,就算季家人有心瞞著她換人這件事,多少知道點劇情的她也早該猜到了。

可季鐸還真有,而且季家人很少提起,過年也沒見往來,她直到現在還沒有見過人。

沒想到第一次聽徐儷說起,就是對方去世,老爺子因此住進了醫院。

林喬看了季鐸一眼,卻什麼都沒說,倒是季鐸問了句,“怎麼沒的?”語氣裡沒什麼波動。

“說是心臟病,比你爸還小六歲呢。”徐儷到底是心腸軟的人,忍不住唏噓。

老爺子神色倒是看不出太多悲傷,“老二你要是有時間,就回去一趟,人都沒了,有些事也該有個了斷了。”

季鐸並沒有直接回答,“我回去看看。”看得出來,情緒並不是很高。

老爺子和徐儷也不是很想說話的樣子,兩人在裡面稍坐了會兒,就起身離開了。

“咱爸跟咱小叔二十多年沒來往了。”一出病房,季鐸突然低聲跟林喬說。

林喬詫異抬頭,正對上男人望過來的視線,“你剛才看我,不是想知道這個?”

她是想知道,畢竟她沒發現認錯了人,這個小叔也是一個原因,但季家她不知道的又何止這一件……

林喬沒說話,季鐸卻像是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家裡別說是你,小澤跟小玲都不清楚他們還有個叔爺。”

這林喬就真沒想到了,畢竟如果她算是外人,季澤跟季玲總是季家自己人吧?

而且結婚那天他問男人,男人可是直接就說了。

季鐸就在樓梯間的窗邊停下腳步,“我是咱媽二十多歲上生的,在我之前,咱媽還有過一個女兒。”

可家裡除了季妍這個堂姐,季鐸並沒有任何姐妹,這個女兒應該是不在了。

果然季鐸望著窗外,“孩子六個多月的時候,咱媽那地方不安全了,要緊急撤離。咱媽一個孕婦,還要帶著咱大哥,行動實在不便,就想把咱大哥藏在老家,畢竟咱爸當年參加革命,用的是化名,沒人知道他老家在哪。”

最開始參加革命,很多人用的都是化名,畢竟當年執政的還是另一個黨派,誰都怕家裡人受到牽連。

徐儷把季鈞送回老家,其實比帶在她身邊還要安全。

林喬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男人說這些的原因,“小叔沒同意?”

“不,他同意了。”季鐸這麼說,聲卻還是冷的,“然後等咱媽一走,就把咱大哥偷偷丟出去了。”

“偷偷丟出去?”

那還不如直接不同意,林喬壓根沒想到還能有這種操作,“大哥當時多大?”

“六歲,當時還是冬天。”

那真是夠狠心的,估計是怕受到連累,又不想得罪季老爺子,才表面答應,過後又把人丟了出去。

一個六歲的孩子,還是冬天,在外面能活多久?過後只要說人是自己走丟的就行了。

“那咱大哥,後面是怎麼找到的?”

“他記性好,記得咱媽送他過去的路,一直追在後面喊媽媽。”

那以徐儷的心腸,估計是又後悔又心疼,後面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也得把這個繼子護好了。

而季鐸提起徐儷那個沒了的女兒,估計就是在這過程中,遇到了什麼危險。

只是林喬還有一點想不明白,“那大伯呢?當時沒在老家嗎?就眼睜睜看著小叔這麼幹?”

“大伯從小身體不好,後來為了沖喜,娶了咱大伯母,婚後十幾年一直沒有孩子,在家說不上話。”

那難怪季妍明明是大伯家的孩子,卻比季鈞還要小近十歲,也沒有其他兄弟姐妹。

一個林守義,一個顧家人,一個季鐸小叔,在危及自身利益的時候,人性還真經不起考驗。

難怪當初林喬問起,他會頓那一下,還說沒敢驚動對方。

“後來咱家就跟那邊斷了來往,今天那封信還是通過別人寄過來的。”

但人死如燈滅,季老爺子也老了,知道弟弟去世,情緒還是難免受到了影響。

季鐸視線從窗外收回,落在林喬臉上,突然又轉了話題,“今天上午,大哥已經出發去南省了。”

一個林喬還沒有聽說的事情。

都不等林喬反應,緊接著又是一句:“因為那封舉報信,還有他回去求咱爸,想讓你把配方賣給大嫂的孃家大哥。”

舉報信跟葉敏淑有關,林喬早猜到了,所以才提醒男人,讓他回去處理。

配方這事她卻是第一次聽說,抬眸望進男人專注凝視著自己的眼,突然意識到什麼。

自從那天提過離婚,兩人不歡而散,這些天林喬一直是拒絕交流的態度。季鐸就是想趁著她對小叔的事有興趣,願意聽他說話,一次性把沒來得及說的都說了。

“我提議把大哥大嫂分開,讓大嫂沒人可攛掇,咱爸同意了。”

他聲音放低,“咱爸已經沒什麼親人了,只有我和大哥,就總希望家庭能夠和睦,所以才總是和稀泥。可你要真受了委屈,家裡也不可能坐視不理,有些事是家裡處理得不好,但家裡沒想把你當外人。”

這林喬信,季老爺子要是真想把她當外人,就不可能讓自己小兒子娶她。

如果當初那件事是她做的,換了葉敏淑是那個受害者,老爺子同樣會和稀泥,選擇瞞著葉敏淑。

季鐸也是,家裡的事不喜歡和她說,他們之間的事同樣從不和家裡說。

但她不想說話,季鐸也看出來了,突然問:“我是不是很讓你失望?”

從兩人認識那天起,季鐸給人的印象就是沉穩、從容、可靠,任何事情都能處理得遊刃有餘。

這還是林喬第一次聽他說這種自我懷疑的話,但男人的確說了,“不懂給你買汽水,不懂陪你看電影,說話像在和下屬交代工作,就連結婚都是從隱瞞開始的,竟然還希望你能多依靠我一點。”

季鐸頓了頓,“可是喬喬,不懂我可以學,你有什麼覺得我做得不對,也可以說,咱們能不能不離婚?”

是啊,不懂的他都在學,給她買汽水,陪她看電影,以前什麼都不說,現在出門也會交代得清清楚楚,甚至安排好她。

可她為什麼還覺得生氣呢?

明明一開始她嫁給他,就是為了逃出泥潭,甚至隨時等著他跟自己提離婚。

她對這場婚姻甚至比他更不認真,為什麼還因為他瞞著自己生氣?

林喬目光飄向了窗外,“那你知不知道,在這事之前,我想過跟你好好過日子的?”

季鐸眼神一震。

林喬的聲音比窗外的夜風還要輕,“就在我問你對離婚這事怎麼看那次。”

季鐸高大英俊,事業有成,沉穩可靠又潔身自好,還會做家務。雖說有點老幹部作風,大男子主義,但從來不干涉她做任何事,很多時候還會給予她支持,成為她最堅實的後盾,是以前從來沒有人給過她的。

林喬不是鐵石心腸,在察覺他動了心,也在努力改變後,不是沒想過就這麼合他過下去。

原書男主怎麼了?

她嫁了,她睡了,也對她動心了,自己碗裡吃慣了的菜為什麼非得便宜別人?

所以她才問他對離婚怎麼看,想著如果他不準備離,就這麼過下去也不是不行,老幹部有時候逗起來還挺好玩的。

可就在這時,他和家裡合夥瞞著她的事情曝出來,就好像兜頭給她澆了盆冷水。

林喬不僅氣他對自己不夠尊重,也氣自己不夠慎重。

窗外有棵上了年頭的柳樹正在發新芽,仔細看還有些眼熟,好像她第一次跟著季鐸來醫院,就是在四月,這個樓梯間窗前。

只不過彼時兩人還是彼此試探的陌生人,現在卻在這裡討論要不要離婚。

林喬攏了攏身上的衣服,“有點涼了,回去吧。”

剛要轉身,有件帶著體溫的外套罩上來,隨之而來的,還有男人溫熱的胸膛。

窗玻璃上映出一高一矮兩道身影,林喬望著窗,男人卻在望著她。

影子太模糊,林喬看不清他眼裡的神色,但耳邊清晰聽到了他低啞的嗓音,“對不起。”

好一會兒都沒有人說話,直到有腳步聲靠近,季鐸才幫她扣了外套的扣子,牽起她,不顧他人的眼光往下走。

第二天,季澤在廠辦公室接到了林喬的電話。

“合作可以談,但我要在合同上添兩個條件。第一,除你以外你任何親屬不得參與工廠的管理;第二,如果工廠要接受融資,必須徵得我的同意。不然我將無條件撤出配方,如你繼續使用,我會追究你的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