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養魚

 綠柳莊，許家族地。
　　呂承業渾身溼漉漉的進來，應該在雨水中淋的有些久了，臉色蒼白不見血色，他擰乾衣袍水漬後，才到許長生跟前，稟報道：　　“長生大人，莊裡幾處地窖的糧食已經轉移，暴雨連續下了將近一個月，地裡的莊稼是活不成了，秋糧的收成指望不上，我等還要繼續接收逃難來的凡民麼？”　　綠柳莊靠近陳塘村的大塘，地勢較低發了洪水雨澇，外面遍地是汪洋一片，糧食吃緊已經可以預見。　　可陸陸續續還有逃難而來的凡民，綠柳莊接收的已有五千之數，哪怕縮減食糧配給，可每天的消耗依舊巨大，呂承業統管莊內庶務，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許長生鬍子拉碴，眼中佈滿血絲，聽了這話更加頭疼，可眼睜睜看著一條條鮮活的人命，忍飢挨餓乃至同類相食，這漢子如何都做不出來。　　幾日前巡查陳塘的動靜，回來的路途中，在那處山谷內看見的一幕，他至今難以忘懷。　　草根草葉被泡爛了，樹皮樹葉被扒光吃完，滿地都是被啃得乾乾淨淨的人骨，山谷內的凡民面黃肌瘦，一個個眼冒綠光。　　呂承業看出了他的猶豫，勸諫道：　　“大人三思，足足一萬兩千之數的凡民，單靠綠柳莊存糧絕難養活，哪怕族中可以接濟一部分，卻也難以為繼，遑論更多的人口。”　　“只收女人與孩子，其他的作罷。”許長生想了想，嘆息一聲，繼續道：　　“陳塘水底下的詭怪不計其數，始終是個大隱患，你抽調現有難民中的女人與孩子，著手送回許家村。糧食族中已安排人手運送過來，先渡過眼下難關，往後再去其他地方採買。”　　說罷，他起身走到窗戶旁，望向雨霧朦朧的天際，忍不住罵道：“他孃的，賊老天莫不是被戳了個窟窿出來，這雨再不停真要哀鴻遍野了。”　　就在這時，許修圳走了進來，手中還提著一個壯漢，鬆手後壯漢就跪倒在地，嘴上哆哆嗦嗦說著拜見仙師大人。　　許修圳拍了拍手，道：“長生，此人是陳塘村的修士族人，原本是陳家的族兵，躲在難民中混了進來。”　　許長生低頭一看，叫道：“你陳家的修士呢？跑哪裡去了？”　　壯漢又磕了一個頭，才道：“回稟仙師大人，我家的仙人在詭潮來的時候，就帶著今年的仙苗逃了，只安排我等守好陳塘村，並不曾告知具體去向。”　　許長生哼哼道：“也是個腦子不靈光的，你這大魚大肉養出來的身材，還想著躲在難民裡面。說說你還有什麼用，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你活不長了，我家糧食緊缺不養廢物。”　　“小人害怕詭怪，才躲到綠柳莊來。”壯漢一聽這話，又是一通磕頭，急聲說道，　　“不過小人知曉一處家族密地，因為小人忠厚老實才得了仙人信賴，命我長年駐守密地，還說…還說我若洩露出去，會用仙人手段將小的拘魂奪魄，連投胎轉世都做不到。”　　許長生咧嘴笑了笑，饒有興致地問：“嚯…是什麼樣的密地，值當你家仙人如此看重？”　　壯漢額頭微抬，答道：“是一處地下坑洞，有一方連著陳塘的池子，養著能燻死人的臭魚。”　　許長生皺眉道：“養魚？臭魚？”　　壯漢連忙點頭，道：“這些臭魚腥味能燻死人，要用仙米去養，我家仙人逃離陳塘村之時，還特意給了我一袋仙米，交代我留在密地定時餵魚。”　　許修圳插話道：“那仙米呢？你放哪裡去了？還有那些臭魚，你多久沒餵了？”　　壯漢撓了撓頭，囁嚅道：　　“仙米我藏在坑洞裡面了，至於臭魚我上一次餵它們，還是在十天前。後面在坑洞外沒人給我送吃的，才知道村裡來了詭怪，我就逃了出來。”　　許長生接話道：“你家仙人養這些臭魚，是為了賣人還是自己吃？”　　壯漢仔細回想了一下，才道：“我也不知，不過仙人有時會讓我去抓螞蟥，扔池子裡面吸那臭魚血，這臭魚鱗甲不堅螞蟥一蟄一個準。”　　許長生點點頭，道：　　“還有呢，把你知道的都說了，事後饒你一命不難，就算你家仙人想要找你麻煩，也要看我等答不答應。”　　壯漢鬆了一口氣，繼續道：“小人覺得真正的寶貝，是池子旁邊長的那棵藤，這藤會長紅色的仙果，得兩年多才能成熟，氣味可香了。”　　“仙果？”　　壯漢答道：“對，熟透了就會變得紅彤彤的，那氣味雖然香但不能隨便聞，聞了就會流鼻血渾身不得勁。”　　許長生若有所思，問道：“怎麼個不得勁兒？有使不完的力氣？”　　壯漢瞪大了眼睛，連連點頭道：　　“大人也識得這仙果？我那次聞了之後鼻血都止不住，仙人特意讓我回村裡面找女人呢，我把翠花弄了一晚上，第二天她都下不來床了。”　　許修圳笑容玩味。　　許長生摸著鬍子拉碴的下巴，似在判別壯漢這番話語的真假，隨後他對著許修圳耳語幾句。　　許修圳聽完後神色一動，點點頭轉身離去，許長生則對著呂承業道：“你把這廝壓下去，好生看著，可不能出了差錯。”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