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相親了 作品

第21章 歸來

 年關將近,許家村晚來天欲雪。

 在村口附近,有棵參天大樹。

 每到盛夏時節,在日頭熱辣的日子裡,常有人在樹底下消暑納涼。

 如今寒冬已至,大樹變成光禿禿的,只剩下粗壯的樹幹枝丫,華蓋綠裝換素雪。

 許安瀾今天穿著灰布棉襖,跑出大樹覆蓋的範圍,蹲在不遠處的雪丘之上。

 還是揹著那柄木劍,雙手攏進袖子裡,滿地的白雪,將他小臉映襯的通紅。

 在他視線的極遠處,有彪悍婦人提著個孩童的後衣領,剩下那手抓著根竹條,起起落落密密抽。

 好一頓竹筍炒肉。

 孩童哇哇大哭,兩腳像是踩了油鍋,伸縮蹦跳個不停,不過寒冬時節的衣服厚,估計沒多疼。

 許安瀾看得怔怔出神,在這邊蹲了有一陣,腿腳痠麻渾不在意。

 小童長這麼大,在印象之中,從沒捱過祖爺爺和許長生的揍,甚至沒聽過哪怕一句重話,真真正正的責罵之語。

 正在捱打的那個傢伙,平日裡欺負他從不缺席,但此刻在許安瀾心裡面,半點幸災樂禍的心思也無,唯有一絲來得莫名其妙的羨慕。

 小童變得悶悶不樂,起身向光禿大樹底下走去,臉上的愁悶很快消失不見。

 樹底下,許三順和許長生溫著酒,吹牛打屁震天響。

 看著小童走近,矮小粗壯的許三順問:“小安瀾,看母老虎訓崽子這般入迷,可曾看出門道來了?”

 許安瀾還未開口回應,許長生便插話了,嬉笑道:“嘿嘿…你還真別說,這小婦人打兒子,看那腰肢給扭的,還挺有勁兒,還有那腚…咳咳。”

 這不修邊幅的大漢,突然止住了話,又吸溜了一口溫酒,緩緩下嚥,似在回味無窮。

 許安瀾見怪不怪,大馬猴慣愛說些有的沒的,沒有搭理他,老氣橫秋道:

 “嗐!能有啥門道,是那倒黴孩子忒多講究,嫌棄他孃親準備的過年新衣,樣式和顏色不合心意,就在家門口撒潑打滾,哭哭啼啼丟死個人。”

 小童說著,找了個地方坐下,又咧嘴笑道:

 “不像我,過年都不稀罕換新衣服,又不是小孩子了。祖爺爺前些天還嘮叨說,要扯了新布給我也做一套新的。

 這我哪能答應啊,一把年紀老眼昏花的,連繡花針都看不見,別把手都紮上一堆窟窿,我這一身就已經很好啦,舒服爽利。”

 言及於此,將身上灰布棉襖捯飭一番,小臉悻悻笑著,只是不敢去看兩個大人。

 許三順撓了撓頭,想要說點什麼,但腦子裡一潭死水,不知從何說起。。

 許長生突兀嘆息,語氣傷感道:“我這一身灑脫隨性的氣質,竟被你偷去了大半,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啊。”

 聽了這話,許安瀾哪裡饒得了他,先是冷哼一聲,又從地上團起一顆雪球,起身奮力朝他扔去,齜牙咧嘴道:

 “大馬猴,你臉皮可真厚。”

 許長生哎唷一聲,竟沒能躲開雪球,被砸中額頭糊了一臉,好不狼狽。

 小童哈哈大笑,樂不可支。許三順跟著傻樂,只是銅鈴大的牛眼裡,有疑惑一閃而過,好奇為何沒能躲開。

 許安瀾雙手叉腰,嚷嚷問道:“喂,大馬猴,你們剛剛在聊什麼?”

 漢子抹去臉上冰雪,仰起頭斜看天空,一臉悵然,嗓音突然變得沙啞:

 “還能有什麼?如我這般天下第一等的風流人物,在仙城市井裡邊,哪個見了不讚嘆一句:風流倜儻、俠肝義膽、豪氣干雲?可惜功名利祿、乃至生死於我,早已看淡。”

 “若說真有什麼掛懷心間,放之不下,又揮之不去的,便只有美人與好酒了罷。”話音落下,許長生端起酒盞喝一口,砸吧了下嘴巴,又轉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