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吞噬
說罷,不等他點頭答應,撿起竹竿往竹屋小院走去。
許安瀾偷瞄一眼漢子離去方向,空蕩蕩一無所獲,不禁滿心失落,扭扭捏捏跟上女子的步伐。
竹屋內,閨房中。
女子將浴桶的水換一遍,轉頭看許安瀾,掩嘴笑道:
“男子漢大丈夫,快把衣服脫了,進去叭。”
孩童緊繃著一張小臉,滿是悲壯神色,但誰讓海口已經誇下呢,只能依著她說的去做。
爬進浴桶之時,還打了個激靈,口中“嘶嘶”叫喚不停。
女子此時方才發覺,浴桶中小小的身子卻滿是疤痕,紫黑紅腫新舊皆有,一條條猙獰如蜈蚣,不由得眼眶紅潤。
蓮步輕移,想要輕撫疤痕,卻被小童閃躲開,只好幫著他搓洗汙漬,梳洗頭髮。
許安瀾初時不適,但是女子動作輕柔,很快便不再抗拒,還眯起眼睛,好奇問:
“女俠,方才竹林中觀你身手不賴,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名許修雅,跟你爹爹一個字輩,可算不得什麼女俠。”
小童靠坐浴桶裡,仰著頭倒看女子下巴,兩條眉毛聚攏,疑惑道:
“那你為何對我…這樣好?祖爺爺都是讓我自己洗。大馬猴倒是幫我搓,但就像殺豬一般,下手可重了。”
“傻孩子,幫你洗個澡就算對你好麼?往後可要小心上當受騙哩。”許修雅眨了眨眼,猶豫了一下,繼續道:
“況且…我這算是幫人還債,要不往後我來當你孃親罷,天天這樣幫你搓澡,如何?”
許安瀾心中有疑惑一閃而逝,隨即被她提議吸引,眸光熠熠滿是意動,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垂頭失落道:
“我有孃親的,她只是睡著了而已,只能在夢裡來看我。而且我的記性不好,快要記不清她的樣子哩。我要是還認你當孃親,惹她生氣了,再不來看我怎麼辦?”
女子聽後鼻子一塞,兀自抽了抽,又趕忙仰頭緊閉雙眼,似是水霧燻人眼,手上動作卻愈發輕柔。
浴桶中許安瀾毫無所覺,沉默片刻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拍水花冷哼道:
“再說了,真要這樣,豈非便宜許長生那廝?”
許修雅擦乾雙手,又轉身拿出針線,幫他縫補衣物,聞言疑惑道:
“這又是何緣故?”
孩童老氣橫秋,仰頭哼哼:
“許長生要我認他當假父,不過我許安瀾什麼人物?喊不喊還得看他表現,小爺心情好了才賞他兩聲。否則,喊他大馬猴也算抬舉。”
言及於此,又轉頭看向穿針引線的女子,噘嘴氣惱道:
“我要是認你當孃親,他還憑白多了個婆娘,這廝方才不講道義出賣我,斷沒有這樣的好事兒。”
一副豪氣干雲,恩怨分明的氣派。
聞聲,許修雅的傷感稍減,掩嘴輕笑道:“咯咯…這是誰教你的歪門道理?”
“……”
竹屋外不遠處,許長生蹲伏在地,盯著庭院這邊,不解呢喃:
“好小子,因禍得福麼?竟被帶回去喝洗澡水。”
————
又到收穫的季節。
許家村今年還算風調雨順,地裡的莊稼長勢喜人,此番秋收應不會差了去。
許大壯是家中老大,三兄弟之中,唯獨許三順有修行資質。
許家敗落之時,父親便帶著一大家子,跟著許修遠來到許家村。
三弟本想留在仙城,去當那苗種,但是父親不讓,說是不想他們這一脈斷了香火。
老三要是當了苗種,往後的子嗣便要跟主家姓。
至於他和二弟許二富,來到許家村後,家中要是沒了修行者,往後指不定就要吃虧。
其實五年前,他在仙城之時便討了媳婦,如今幾個孩子,大的也有五歲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