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果寶 作品

第 176 章 長江後浪


到申蘭若師徒救了一個被逼跳河的女子時,
又是連連哀嘆女子之多艱。

直到看到最後一個字,申蘭若終於順利抵達了湖廣黃州府,在李時珍所開辦的“東壁堂”正式落腳了。

等看完之後,吳氏整個人既是鬆了一口氣,又是悵然若失,雖然已經有了女兒如今住所的通信地址,吳氏憋著一股氣,還是沒有給過回信。

然而,自她收了第一封信之後,吳氏的生活中每天都有了一絲新的期盼,一直到吳氏收到了第二封信,這回她得了信就拿到自己臥房裡看了起來,一看就是一整日,等看完之後已經到了掌燈的時候,看著滿室的名貴古董字畫、高床軟枕,帳幔生香,吳氏生平第一次產生了一種意趣寥寥之感。

她靠坐在床頭,眼睛有些乾澀,乾脆閉目養神,腦海裡卻浮現出女兒一手拿著饅頭,一手奮筆疾書的樣子,房間不大,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衣櫃,就連梳妝檯都沒有,但是她卻過的怡然自得。

女兒小的時候沒有受過閨訓,總是喜歡邊吃邊玩,有時候還會盤腿坐在椅子上,十分的沒規矩,每次吳氏見了,總要念叨兩句,而申蘭若也會快速地坐端正,低頭認真挨訓。

可是在這厚厚的家書背後,吳氏第一次跟著女兒一起,感受到了自由的味道,外邊天地廣闊,事情忙忙碌碌,生活艱苦樸素,卻每日充實且開心,為每日學習了更多的知識,認識了更多的人,做了更多有意義的事情而開心。

申蘭若在信裡寫道:以前女兒不懂,為什麼聖人每日需要三省吾身,我在家中每日無所事事,根本省不出什麼名堂,可是到了外邊才知道,每日要經歷的事情太多,要反省的事情也太多,倘若不去反省自身,那麼同一個錯誤就會明日再犯,我就永遠都長進不了。而女兒要是在外邊長進不了,那麼就不能長本事繼續行醫,就永遠也不會成為一個受人尊敬的醫者。

吳氏看到這段話的時候,頗有感觸。

在後宅內院,一切都圍繞著夫君和兒女打轉,一切以他們為先,而她自己能為自己多想什麼?彷彿是個提線木偶似的,她只是吳氏,早就不是那個雲英未嫁的吳碧婉了。

女兒的任性妄為吳氏慢慢地還是原諒了,可是面對申時行,吳氏卻時不時地沒有了好臉色,不知道是受女兒影響還是怎麼的,吳氏有時候看到這位申首輔,心裡的火氣就不打一處來,但是又要剋制住自己內心的火氣,繼續做一個端著的申府主母。

只是到底,沒有再像以往一樣對著申時行各種噓寒問暖,落的臉子比以往多多了。

好在,申時行自知理虧,一幅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樣子,卻讓吳氏看了更加氣結。

吳氏沒去過問申時行到底怎麼了,此刻的申時行也不需要任何人在自己身邊影響自己的思考。

他有些踉蹌地命人將祠堂的門關上,自己跪在了當中一處的蒲團上,望著那一排排牌位,有些迷茫,又有些不知所措。

迷茫、不知所措這些詞,不應該出現在一國首輔身上,但是如今卻真實的表露出來了。

申時行的腦海裡一遍又遍地分析著秦修文的話,他說大國鬥爭,不應該只考慮武力的高低,武力是最基本的保障,更漫長的是和平時期的鬥爭。在和平時期時,需要通過經濟、文化、政治不同的方面對蒙古部落發起進攻,這些進攻是春風化雨似的,甚至還要在一開始讓對方感覺佔了大便宜,只有這樣,才能在悄無聲息之中改變一個民族的靈魂和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