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鷸蚌相爭
這裡裡外外,處處要花錢,哪裡都節省不下來,今年的稅入因為衛輝府的異軍突起,再加上京城到天津衛以及京城到衛輝府官道的修建,顯而易見商稅的稅入猛增了許多,原本大家還以為可以過個肥年,結果聽著這邊要錢,那邊要錢,許多人心裡就清楚了,看來今年的稅入能把這些事情擺平就不錯了!
萬曆就是想要擺爛,都沒有理由躲懶,更何況,現在的他完全擺脫了之前的頹喪,可是立志做一個名垂青史的盛世之君,該出來幹活的時候還是得幹。
朝堂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各種事物,粗粗擬定一些章程,氣氛到也還算融洽,大家都是有事說事,頗有點君臣一起齊心幹活的意思。
不過這點君臣之情,很快就被王錫爵的一封奏疏給打破了。
在秦修文看來,王錫爵此人確實算是一個不錯的好官,審時度勢之餘,也願意為民請命,處理政務兢兢業業,算的上清廉正直,十分具有古代士大夫的高尚品格,秦修文近距離接觸那麼多官員,王錫爵是秦修文都認可的人。
有能力,不貪腐,有思想,有品格,能做到這四點的官員,古往今來一向少有。
但是同時王錫爵也很執著,只要是他認定的事情,他就一定要爭個是非曲直。
王錫爵認為必須要立嫡立長,如今中宮無子嗣,那就必須立長,包括前一次鬧得沸沸揚揚的國本之爭,申時行是很想從中調停、和個稀泥的,但是王錫爵態度堅定,甚至在申時行不知道的時候,將他的名字也寫在了奏疏上,一起上呈給了皇帝,讓申時行迫於無奈,只能站在朝臣這一邊。
而現在,因為許國的疏忽,讓萬曆和鄭貴妃佔了上風,居然將衛輝府到京城的路命名為“洵路”,這是王錫爵不能忍受的。
衛輝府到京城的這段官道,意義如此重大,影響如此深遠,其他不說,光現在每日裡在這條官道上行駛的車馬、走過的行人就有多少?戶部呈上來的數字,過稅都翻了幾倍了,就知道這裡的人流量有多少了。
這是不是意味著,以後這裡每走過一個百姓,就會在心裡唸叨一聲三皇子的好?皇帝這麼做是什麼意思?如此抬高三皇子在民間的名聲意欲何為?
鄭氏的心更是昭然若揭,直指太子之位啊!
哪怕許國用各種理由推脫了當時自己為何
不勸阻皇帝,
依舊被王錫爵指著鼻子大罵了一通,說他根本不在意江山社稷,對不起先帝的囑託,也對不起身上的官職!是一個自私自利,毫無大局之人!
許國被罵的臉面全無,惱怒不堪,更加是被戳破那層窗戶紙的羞憤,後來衛陽升的親信跑過來再次向許國求援,許國都沒有開門相見——為了衛陽升這個事情,許國面子裡子都丟盡了,雖然自己的勢力此次必要折損一些,但是京城裡就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是到時候王錫爵知道了自己還在為衛陽升走動,估計兩人之間的那點面子情都不復存在了。
申時行看不得自己手底下的兩員大將為了這樣的事情鬧翻,再次出來調停,兩邊勸和,許國是巴不得將此事大事化小,王錫爵聽完申時行的勸解,明白這賜名一事已成定居,若是讓皇帝收回成命,那是直接去扇皇帝的臉,除非自己是徹底不想幹了,否則真沒必要鬧成這樣。
王錫爵為官二十多年,朝堂的風風雨雨經歷過無數,哪怕是這樣的局面也難不倒他,很快他就另闢蹊徑,想出了另外一個主意,並且強勢要求這回許國等人必須支持自己。
許國自知理虧,忙不迭點頭應是。
於是便有了今日的這份奏疏。
其實這份奏疏很簡單,半字沒說皇帝的不是,只有一個要求,給從衛輝府到松江府的那段路,也賜個名,名字就叫“洛路”好了。
確實,衛輝府到松江府的路已經動工了,且這段路比之衛輝府到京城那段路長度更長,江南地帶又是商貿繁盛之地,這段路修好之後,過往之人肯定不計其數,皇帝你不是要賜名麼?那就一視同仁,別漏了大皇子啊!
這招看著很坦蕩,但是等萬曆看完這封奏疏,簡直氣的要心梗,若不是朝臣都在,對方又是頗為能幹的王錫爵,萬曆恨不能直接將這封奏疏擲到對方腦門上!
只能迂迴行事。
萬曆想要找個推托之詞,暫時按下不表,可是,王錫爵朗聲說完奏疏的內容後,內閣中其他幾位大臣紛紛附議,然後整個朝堂一大半以上的朝臣都站了出來附議。
看著跪了一地的朝臣,萬曆是真的惱了,這幫人怎麼就抓著立太子之事不肯放!
“以朕看,也別賜什麼名了,朕即刻退位,你們想立誰為帝就立誰吧!”萬曆看著底下的朝臣,冷笑著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