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離別在即
秦修文對這事是真沒經驗,只能象徵性地拍了拍季方和的肩膀道:“明朗,天涯何處無芳草,等到了京城我再幫你找個好的?”季方和去歲弱冠,回鄉的時候問季先生要了一個字,為明朗。
季方和的終身大事已經被季母託付到了秦修文身上,屢次寫信提到叫秦修文幫忙看看有沒有好的姑娘幫忙說和說和。
秦修文之前見季方和還對著崔麗娘不死心,就也沒法提,現在知道兩人應該是徹底沒戲了,這才開了口。
他在現代聽過不少情感大師說,治療情傷最好的辦法,就是下一個更好。
現代人對愛情看的開,可是季方和卻完全不這麼想,他這方面開竅晚,人生第一次真心實意喜歡一個姑娘,從一開始對她的鄙視看輕到後來的憐惜,再到後來的欽佩,投注在崔麗娘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多,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份愛也越來越濃烈,所以絕對不是秦修文說的“再找個好的”那麼簡單。
“不會有好的了!麗娘就是最好的!”季方和按了按自己的眼眶,心裡的難過如潮水一般湧來,死命忍住,才維持著“男兒有淚不輕彈”的體面。
秦修文見季方和還是悲痛萬分
的樣子,親手給他到了一杯茶,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還能如何。這感情之事不是其他,雖然他可以像這個世界裡的很多上位者一樣,輕飄飄的幾句話給人亂點鴛鴦譜,但是這樣強扭下來的瓜,誰知道最後會不會成為怨偶?更何況,以他對季方和的瞭解,對方也不想他做這種事,否則早就求到他面前了。
只是到底,情之一字傷人,旁人無法感同身受,想了半晌,秦修文也是嘆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如果你最開始的時候對人家臉色好點,說不定現在孩子都能走路了!”
秦修文這個直男說話也是直戳人心,當時剛認識的時候季方和確實對崔麗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還老覺得崔麗娘會勾引秦修文,跟防賊似的,結果倒好,自己一頭栽了進去。
季方和簡直就是欲哭無淚,他雙手掩面,沉沉吸了一口氣,這才悔恨道:“是我當時自己見識淺薄,只以外表看人,其實麗娘心裡高傲極了,當時若不是她被逼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也不會做那些事。韓信受得了胯下之辱,就是能屈能縮,女子無奈之舉就成了不知檢點!若說不對,那隻能是世人不對,就像我這種庸庸碌碌之輩,只會以自己內心的齷蹉衡量他人,其實女子的貞潔永遠不在羅裙之下,而是在其心、在其骨!在我眼中,麗娘是再冰清玉潔不過的一人。”
季方和越說越想哭,見桌上有酒,也不管什麼規矩不規矩了,直接就往自己嘴裡倒,不一會兒,一壺酒就倒了個精光。
今日廚房裡算著秦修文要回來的時間,將飯菜酒水都準備好了,秦修文不是每晚都有心思喝酒,但是身邊人仔細,從來都會準備好一壺。
結果卻都便宜了季方和。
季方和可沒有秦修文的酒量,一壺酒下肚,喝的又快又猛,又是上好的梨花白,喝完直接就倒了下來,一邊抓著酒壺一邊口中還喃喃著崔麗孃的名字。
秦修文可見不得這種痴男怨女的場面,正準備出去把季方和身邊的一個小廝叫過來,扶著他回去,結果剛一推開門,就看到崔麗娘手裡捧著一疊賬冊站在門外。
也不知道她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她聽到了多少,就見她木木地將賬冊遞給了秦修文,扯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道:“大人,這是“衛輝時報”這個月的賬冊明細,我已經核對過了一遍,沒有什麼紕漏,還請大人審閱。”
秦修文接過賬冊,崔麗娘就草草行了一禮,然後僵硬轉身離開了。
腦子裡卻還飄蕩著剛剛聽到的那兩句“女子的貞潔永遠不在羅裙之下,而是在其心、在其骨!”,“在我眼中,麗娘是再冰清玉潔不過的一人。”
眼淚一滴又一滴迅速地劃過了崔麗孃的眼角,模糊了她眼前的視線,崔麗娘沒有掌燈,淚水在夜色的掩蓋下,無人知曉。
等到快要走出了秦府,她突然抬起頭,看著天上那一輪皎皎明月,用手背一點點將自己臉上的淚擦乾,然後挺直了背脊,快步登上了馬車,再沒有回頭往秦府的方向看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