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秘密
少年被弄得神識不清,他指甲剪得很短,但還是挖進了徐欒的手臂中,徐欒沒將自己的身體化為虛無。它以實體面對著江橘白。
徐欒這次也弄得特別狠,摻著要將眼前的人疼死的恨怨。
能對著徐文星那身髒皮說喜歡,也能裝模作樣的說喜歡,就是不能對他說,連撒謊欺騙都不肯。它又不是不信少年謊言。
它都快從鬼變成祟了。
它的一張臉灰白,像在水裡泡得稀軟的紙糊,水分流失後乾涸發硬,它低下頭,牙齒咬進江橘白的肩頭。
全身的筋肉都在叫喊著疼。
上面疼,下面也疼。
徐欒明明笑意盈盈的,卻帶著要把他活生生折磨死的架勢。
江橘白的五臟六腑都害怕得顫抖起來,他哆嗦著,冷汗和熱汗從額角、下頜、頸項,他整個人被恐懼洗禮得閃閃發亮。
他其實很聰明,知道現在不是可以扇徐欒耳光的時候,所以立馬軟著態度求饒。
“放了我吧。”
壓在少年身體上方的鬼祟動作凝滯住了,它緩慢地將目光釘到少年臉上。
它唇色紅得如熱血,一開口,嘴裡更像是含了口血,冷冷的腥氣迎面撲來。
它唇角往兩頰的方向牽開,延展得像是活生生撕裂了他的嘴角。
它對自己的詭譎和帶給人的震懾渾然不覺,“什麼叫,放了你?”
空氣也彷彿跟著它的動作一起凝滯住了,江橘白幾乎聽見了空氣結冰,然後往自己的臉上和身體上接連掉落冰渣的感覺,他瞳孔將上方鬼容收入眼中。
姿勢調換了。
江橘白抖得發不出聲音來,徐欒動作輕柔強勢,分明連碰也沒碰他的脖子,可江橘白卻覺得自己的頸間被扼得連喘息都無法完成。
他眼底翻出淚花,下面更是一塌糊塗。
“你怎麼能,讓我放了你?”
鬼祟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像來自於很遙遠的地方,像沒有通過耳膜傳入,而是從身後,直接引進心臟,又冷又疼。
“放了你,我怎麼活?你怎麼活?”
江橘白倒在了徐欒的肩窩裡,他手指扣著徐欒的腰,卻連抓都抓不穩,他已經沒有力氣了。
像是一份完整的橘子皮,被迫含入了一顆尺寸超過的橘子肉。
但很快。
少年意識到,那不是一顆橘子,那是兩顆橘子,它們不顧橘子皮是否會被撐裂,義無反顧地往裡進,透明的汁水便往外沁,更加方便了它們的進入。
藍白條紋的病號服要掉不掉的掛在江橘白肩背上,徐欒輕拍著他的肩,安撫著他的情緒。
太漲了。
江橘白摟緊了徐欒的脖子,眼淚和汗水像小河一樣淌到徐欒的皮膚上。
江橘白把恨意和惱意嚥進肚子裡,但又被悉數頂出齒關,只是被頂碎了,恨意和惱意聽不出了,僅剩綿軟得想要強驅趕回去而不得的哭音。
江橘白的指甲在徐欒的腰上掐出一串兒月牙印記。
他恨不得對方現在立刻馬上去死。
一切末了。
鬼祟將青白的手指輕輕覆蓋在少年小腹上,垂眼直視著少年呆滯失神的眼睛,臉上的潮紅誘人得想讓人把他細細嚼碎品味了再萬分憐惜地嚥進肚子裡去。
“你不是由你阿爺親手送給我的嗎?”
“這裡.一定還能吃得下更多吧。”
它彎起唇角,像是在期待著什麼。
江
橘白在它懷裡咬著牙,發抖。
沉默無端地亙在兩人之間,不管徐欒說什麼,哪怕身體不受控制地給出反應,少年都依舊一言不發,像抗拒、反抗。
徐欒的眼睛慢慢眯了起來,它近乎粗暴地朝江橘白的唇啃下去,望見的卻是江橘白冰冷的注視。
鬼祟動作頓住,身體在瞬間虛化了。
徐欒消失在了病房裡,江橘白身體一軟,栽倒在床墊上。
過了良久。
病房傳來瓶瓶罐罐互相撞擊的聲響,隨著治療車輪子咕嚕滾動,病房的門被推開。
護士將治療車推進了病房,再轉身掩上門,最後才朝床旁看過去,她哎呀了一聲,“你怎麼不蓋被子?晚上還是冷得很呢!”
她推著治療車快速走到床邊,卻看見床上溼得一塌糊塗,“這是怎麼了?”她驚訝又不解。
頭髮溼漉漉的少年蜷縮著身體,他手指攥住被角,艱難地往自己身上拉,“沒事,不小心把水灑了。”
護士把藥水掛到頭頂的掛鉤,轉身出去,“那我去拿一套乾淨的給你換上。”
她再次回來之後,江橘白沒讓她換,他沒那個臉。
“我等會自己換。”江橘白把手伸出去,讓護士方便掛水。
護士拔掉了已經到了使用期限的留置針,紮了枚新的到他的血管裡。
“真是堅強啊。”入院這麼久,從鬼門關來回晃了好幾趟,這一層樓的醫生護士都沒見過這個僅僅成年的高中生掉過眼淚,那治療可不止打針,光是好幾次的穿刺的血液淨化,都足夠把一個成年人折騰得半死不活了。
“藥沒了叫我啊。”護士把床旁鈴放到了床頭櫃,推著車出去了。
江橘白看著那袋1000ml的藥水以及半天才往下流一滴的滴速,安心地閉上眼睛。-
翌日。
江橘白又做完了一套檢查,吳青青扶著他從電梯裡出來,剛出來,護士小跑著,又給他手裡塞了兩張單子,“醫生補開的,在3樓做。”
電梯裡,吳青青一把把新開的檢查單奪了過去。
“肛腸檢查?!”吳青青念出聲,“怎麼還要檢查□□?”
“.”
幸好電梯裡沒有人。
江橘白靠在角落,裝作自己也解答不了吳青青的疑問。
但他心底大概有數,醫生肯定是從全身的片子裡看出來了,他昨天晚上被徐欒很粗暴的對待,床單上都有血跡.他的身體,肯定已經和正常的健康的人不一樣了。
醫生叫吳青青去辦公室時已經又過了一天,特意沒帶上江橘白,江橘白靠在床頭玩小遊戲。
江橘白玩遊戲玩到睡著,才迷迷糊糊聽見病房的門被推開,接著是椅子被拖開。
耳邊響起低低的啜泣聲。
江橘白睜開眼睛。
吳青青正坐在椅子上,她手裡捏著幾團紙巾,顯然是已經使用過了,她不是進來後才開始哭的,她肯定是在進病房之前就哭了。
她頭髮散著,完全沒有了江橘白中毒之前的光澤,臉上也不再神采奕奕。
短短時間,她臉上出現了數道皺紋,眼淚從她臉上這些皺紋之間流淌下來,那是母親河在世界上最微小美麗的支流。
江橘白手指動了動,他坐起來,垂著頭,“我又要死了?”
吳青青將他狠狠剜了一眼。
過後半天,她抹了把鼻涕,“你,那個,醫生說,”她好像有些難以啟齒,在少年疑惑的目光
下,越發不知道怎麼開口。“就是,算了,你自己說,坦白從寬。▂(</p>
<p>“我說什麼?”</p>
<p>“你是不是談戀愛了?”吳青青壓著音量,“還是跟男的!”</p>
<p>江橘白恍然大悟。</p>
<p>看著眼前少年的表情,吳青青已經全部都明白了,醫生沒有騙人。</p>
<p>“你!”吳青青指著江橘白,她心內天塌地陷,她不僅僅是不可置信,在她的世界觀裡,就沒有男的跟男的在一起這一回事,還男的跟男的做那檔子事。</p>
<p>吳青青咬著牙,“你不嫌惡心嗎?”</p>
<p>江橘白耷拉著腦袋,“他幹我又不是我幹他,有什麼噁心得?”</p>
<p>吳青青一巴掌扇在了江橘白的脖子上,沒使勁,完全是恨鐵不成鋼,“你是男孩子,你怎麼能.怎麼能,你還有沒有一點自尊心?你想氣死我?”</p>
<p>江橘白偏了下頭,又坐正了,“□□就是沒自尊心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