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節藕 作品

第 62 章 第二名


“.”

他只是隨口撒了一個謊而已。

“你聽誰說的?”江橘白蹙眉。

陳芳國擺手,“你別管我聽誰說的,趕緊給我斷了,好好的不學學那些不正經的東西,這都什麼時候了,具體考試你自己算算,只有多久了?老白要是知道,估計能從地下爬出來給你兩耳光!”

“你對得起他對你的諄諄教導殫精竭慮嗎?”陳芳國痛心疾首,拿著陳白水當武器也不帶一點心虛的。

江橘白只能慶幸陳白水剛剛沒在,不然要是聽見陳芳國說自己網戀,指不定又得找自己麻煩。

江橘白告訴了陳芳國,自己只是為了打發那些追求者,尤其是惦記自己的男同,隨意找的一個藉口。

陳芳國明顯不相信,“真沒戀愛?你這麼帥我不信。”

“.”

“小芳,你有些無理取鬧。”

陳芳國清了清嗓子,將上身支稜了起來,“沒有網戀就好。我呢,不是個保守的老古董,我只是不贊同你們在這個關鍵時期搞那些東西,要談,可以,上了大學隨便談,你談他十個八個那是你的本事.”

江橘白:“.我不是那樣的人。”

受人到中年依舊感情甜蜜的吳青青江夢華夫婦倆的影響,哪怕江橘白知道自己長得還算不錯,他也完全沒有靠著臉去惹三惹四的想法。

再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嫌麻煩。

他不知道戀愛是怎樣的,但應該都跟徐欒大差不差。

如果另一半都是徐欒這樣的,別說十個八個,半個他都受不了。

陳芳國盯著江橘白看了一會兒,沒看出來他撒謊,才鬆了口氣,變得語重心長起來。

“學校裡這段事情頻頻出事,校長和主任都很擔心上面要求放假休整,我們老師倒是不要緊,休整也能領個底薪,但你們還有不到三個月就要高考了,這要是一停課,你們考試可怎麼辦?”

“我現在一個人帶兩個班,有時候會有點顧不過來,1班同學比較自覺,你就幫我多看著點兒,要是有誰狀態,你就及時跟我說。”

“讓我給你打小報告?”

“我能是這意思?”

“徐武星遭遇了那事,徐文星親眼見著了,他這幾天也一直沒來學校,跟你一樣,今天才來上課,親弟弟去世估計對他是個不小的打擊,你幫我多看著點兒。”

江橘白現在只要聽見徐武星這個名字,渾身就隱隱作痛。

但他跟陳芳國沒法說,搪塞道:“我會多注意的。”

陳芳國很是欣慰,放他回了教室。

如今學校的課間,少有人在走廊追逐打鬧,徐武星徐丹海的死亡給所有人都留下了無法抹消的陰影,哪怕警察時常出入,學校也請人開了道場做了法事,大家心內依舊惶惶。

太陽已經升至半空。

但三月出頭的天氣,日光再明晃晃,也不算暖和。

接水處那人高的鍋爐跟前,一個身形瘦削的男生正偏著頭,舉著杯子在水龍頭下面接水。

江橘白從對方身後路過。

水聲一下停了,徐文星的聲音在江橘白身後響了起來,“江橘白。”

對方叫住了他,他才停下腳步。

幾分鐘後,兩人靠在1班教室外面的陽臺說話。

徐文星長時間的沉默著,但手中動作沒停,杯子在他手裡緩慢轉圈,他微微低著頭,視線落在將走廊地面一分為二的太陽光線上,他將頭仰起來,看向了天花

板。

“我媽從公司裡辭了職(筆趣閣小.の說)_[(.co)(com),
現在天天在家哭,眼睛都快哭瞎了。”

“我爸也請了一段時間的長假。”

“昨天他們兩人去墳地探望徐武星,發現徐武星的墳不知道被誰給挖開了,屍體被分成了幾大塊,旗子一樣在墳地上方的樹梢上懸掛著,我媽一開始沒看見,直到她額頭上被滴了一大滴黑血,加上頭頂哄吵的鳥叫聲,她跟我爸才抬頭看。”

徐文星用力地攥著水杯,手腕在發抖,“徐武星的屍體都快要被風乾了,被群鳥當成了腐肉啄食,我媽當場就暈了過去。”

“.我想不到是誰能這麼恨徐武星,他死了都還不放過他。”

江橘白聽他說完後,良久,“節哀。”

江橘白覺得把人墳刨開,屍體大卸八塊,掛在樹上喂鳥吃這樣缺德的事情,多半是徐欒乾的。

但徐武星活該。

如果不是徐武星父母沒注意,讓小馬撿到了那隻小人偶,如果不是徐欒,他最後可能也會變成一隻失去自己思想的人偶。

以徐武星的智商,他想不到如此惡毒陰險的招數,他每回用來針對江橘白的花招都恨不得寫大字在臉上廣而告之。

可智商的高低決定不了少年人惡意的深淺,他只是想不到狠絕的方式,不是不想。

那個幫他的所謂的大師,一定也在這件事情上給予了他幫助。

江橘白想到這裡,臉上的悵然都幾乎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聽著徐文星說話的聲音,面無表情。

“本來我一開始認為是你,我還向警察說你們從初中就開始不對付。”徐文星苦澀地笑著,“不過不用警察調查我也知道不是你,你沒那麼狠心,殺不了人,那樣的手段,一般人也做不到。”

江橘白沒說話,只聽著。

過了半晌,徐文星嘆出一口悠長的氣,有傷懷,也有感念,還有難以察覺的慶幸和喜悅?

江橘白奇怪地朝徐文星看過去。

“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我家裡人一直都更喜歡徐武星,他比我嘴甜,性格也更外向,哪怕我成績比他好,也比不上他在我爸媽心目中的地位。”

“他活著的時候,我真的很煩他,也很累,他愛惹是生非,我總要跟在他身後給他擦屁股,”徐文星講到這裡,忽然朝江橘白淡淡一笑,“但每次我幫他處理他惹的麻煩的時候,很多人都會對我跟他之間的差距感到驚歎,所以,其實我也挺樂意的。”

“也就他蠢,在別人貶他抬我的時候,他還能在旁邊驕傲得像只雄雞。”

“現如今,爸媽只有我了,不管他們更愛徐武星還是更愛我,都只有愛我這一個選擇了。”徐文星徹底笑起來,江橘白從他的臉上,從他的眼睛裡都再沒看出半點悲傷的痕跡。

“好好考試吧,你不想去首都嗎?”

話題突然變得陽光、充滿希望與鬥志起來,江橘白收回打量徐文星的目光。

“還沒有想好。”

少年頓了幾秒鐘,“新城。”

“為什麼?”那是個很遠且經濟並不發達的城市。

江橘白:“因為離徐家鎮最遠。”

他得想辦法把徐欒甩開。

江橘白低頭硬剝著長出來的指甲,他指甲很軟,不用指甲刀,撕也能撕斷。

和鬼祟糾纏一生這種事情,光是想想,就足以令他感到毛骨悚然了。-

開學後的第二次月考開始,公告欄上面將上週週考的成績排名表一撕到底,留下幾道

發黑的膠水印子。

學校裡的綠植大部分也都是橘子樹柚子樹,學校沒有溫棚,它們應季開了花,兩種味道清香微苦,在空氣中糾纏融合。

自然的植物香氣一定程度上驅散了這段時間以來瀰漫在學校裡的低迷詭異氣氛。

考試的時候,教室裡課桌之間的間距拉開,江橘白的桌子貼到了靠窗的牆壁上。

徐欒坐在他身後的窗臺上,拿著一支毛筆,安安靜靜地低頭在左手臂上塗塗畫畫。

考試結束,徐欒才給江橘白看,他畫的是什麼。

是一簇橘子花,橘子花花苞形似茉莉,綻放後花蕊是明麗的淡黃色,花瓣花萼都是5個,呈短寬的柳葉狀。徐欒就這麼細細地描了一大簇在手臂內側,有的全部綻放,有的含苞待放,芬芳青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