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熾 作品

第 45 章 掉馬


陳俊的表情明顯不對,在臺上愣神了幾秒。

班上隱隱有點騷動,不明所以地同學到處問發生什麼了,好在陳俊很快平復了心情,咳了兩聲:“那,季凡靈同學,站起來做個自我介紹吧。”

季凡靈:“?”

當年陳俊跟她一樣討厭自我介紹,每次碰到喊同學接龍做自我介紹的老師,他倆都會在下面翻白眼。

現在好了。

屠龍少年終成惡龍是吧?

季凡靈磨蹭著站起來,不情不願地開口:“我叫季凡靈。”

“……沒了?”

陳俊見她自己坐了下去,循循善誘,“說說你之前的學習生活和興趣愛好什麼的?”

季凡靈:“……”

全班針刺一樣密密麻麻的目光裡,女孩重新站起來,垂著眼,捏著指節道:“我喜歡睡覺。”

陳俊努力保持微笑:“……還有呢?”

“還有,”女孩慢吞吞道,“不喜歡做自我介紹。”

陳俊:“……”

季凡靈驚世駭俗的發言之後,面無表情地坐下。

班上瞬間響起一陣低低的笑聲,笑聲越來越大,最後震耳欲聾。

高中生的笑點就是這樣的,只要不學習,什麼都好笑得要死。

陳俊板著臉拍講臺:“笑笑笑,我看你們一個個都開心得很,馬上下週摸底考看看你們一個暑假忘了多少。”

大家有點笑不出來了,笑聲轉為哀嚎。

陳俊抬了抬下巴:“各科課代表,去辦公室請自己老師過來講幾句。丁城,上來幫把我這套卷子發下去。”

發完試卷,很快,各科老師在課代表的召喚下陸續趕來,輪流上臺講話敲打同學,最後在全班怨天載道的慘叫聲裡,每科都發了張卷子開開胃。

等到一切都亂紛紛地結束後。

陳俊回到辦公室,感覺自己腦子嗡嗡作響,思緒亂成一團。

一開始,他雖然跟季凡靈是前後桌,但還算不上朋友。

直到高一的一個晚上,他因為沒寫語文作文,被老唐叫去,他解釋說論文題目太刁鑽了,想了半天,不會寫,老唐說不會寫難道就不寫嗎,那在高考考場上碰上不會寫的題目你也跟考官說你不會?

老唐不讓他去晚自習,讓他坐在辦公室裡補。

陳俊啞口無言,當時季凡靈也被罰在那裡寫作文,等老唐被其他老師喊出門的那一刻,女孩立刻起身,對陳俊說:“走吧。”

陳俊:“去哪?”

季凡靈:“玩兒。”

陳俊:“你不寫了?”

季凡靈:“我們倆出門上廁所,門被風吹上了,進不來,只好不得不離開。”

陳俊:“……我們倆為什麼要一起上廁所?”

季凡靈不耐煩地嘖了聲:“你走不走?”

陳俊猶豫了兩秒,丟下筆,咧嘴樂了:“走!”

一起逃辦公室的革命友誼就這麼結下了。

再然後,雖然他們算不上多麼交心,但前後桌坐了兩年,他自己又是個話癆,跟季凡靈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也算是朋友了。

……

辦公室裡冷氣很足,陳俊打開手機,靠在椅背裡漫無目的地翻閱著,打開q|q回了幾條工作上的消息後,神使鬼差地點開了高中班群。

班群成員裡依然保留著季凡靈的賬號。

陳俊上次給她發消息,還是十年前的一個週末。

jun

:【我物理卷子找不到了,你要是不做,我去學校拿你的了。】

想看雲熾寫的《我死後的第十年》第 45 章 掉馬嗎?請記住<a href=".co.co)(com)</p>

關我屁事:【准奏。】

自那以後,季凡靈的頭像,已經整整灰了十年。

陳俊點開聊天框,感覺自己手腳冰涼,像是要溺水。

他慢慢打字:【你是不是活了?】

辦公室裡一片死寂,秒針卡擦卡擦地緩緩挪動,陳俊呼吸都屏住了。

“陳老師?”王老師突然喊了一聲。

陳俊啊了聲,從椅子裡蹦起來,手機也砸到了地上。

王老師驚嚇道:“沒事吧?我嚇到你了?”

“沒事沒事,”陳俊搓了搓臉,撿起手機,“什麼事?”

王老師:“就是想借張紙巾……”

陳俊將桌上的抽紙遞了過去,重新坐回椅子上,緩了會,撿起手機。

果然是沒有迴音的。

有才怪了!

他怎麼能做這種蠢事。

陳俊自嘲地笑了下,笑容有點苦澀地搖頭。

應該是因為他最近開學壓力太大,睡眠不足,又太久沒有見到大季凡靈,才把她們混為一談。

*

開學第一天,季凡靈空著書包去,揹著一書包卷子回。

晚上,傅應呈推門到家的時候,女孩還趴在寬闊大桌的卷子上轉筆。

傅應呈走近了問:“作業?”

季凡靈頭也不抬:“那不然呢?”

她注意到傅應呈垂下的目光,莫名有點羞恥,用胳膊肘擋著大半張卷子,抬手按著他往後推:“看什麼看?”

傅應呈垂眼,盯著她的手指,順從地後退了半步:“先吃飯再寫吧。”

“……畢竟看你也,一時半會寫不完的樣子。”

季凡靈兇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已經寫完了。”其實七張只寫了一張半。

傅應呈去洗手,季凡靈把滿桌子試卷囫圇團起來塞進書包,打定主意晚上一個字都不寫了。

她收好以後去洗手,水龍頭下冰涼的水流衝過手心,她下意識揉了揉指腹,感覺比其他地方更熱一些。

九月初氣溫還在三十多度,家裡開著空調。

剛從外面回來,傅應呈身上攜著的餘溫,隔著襯衫,燙了一下她的指腹。

襯衫後的身體還有點不自然地繃緊。

摸起來硬邦邦的。

他該不會有腹肌吧?

這個念頭一轉而過,季凡靈擦乾手,上桌吃飯。

吃了一會,傅應呈問:“你明天早上幾點到校。”

季凡靈:“七點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