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醉酒
四天後,傅應呈乘班機從華盛頓飛回北宛。
蘇凌青額上架著墨鏡,一身亮眼的橙色西服,掐著點提前到了機場,笑眯眯地等著接機。
他一不懂技術,二不通外文,所以沒跟著去華盛頓。
但傅應呈手下沒有吃乾飯的人,蘇老爺子是老一輩聲譽極佳的官場人,錢沒多少,關係網遍及北宛。
蘇凌青雖然算個廢物紈絝,書讀不出來,但繼承了他爺爺打點關係的天賦,再加上長了個帥得討喜的皮囊,天生就是能物色和拉攏合作伙伴的人才。
遠遠看見傅應呈幾人出來了,蘇凌青揮手:“喲,這裡!”
等離近了,看清傅應呈的狀態,蘇凌青的笑容逐漸消失:“我天,你幾天沒睡覺啊?”
男人眼窩深邃,眼瞼青黑,英俊的骨相也難掩疲倦:“睡了。”
“睡了怎麼跟沒睡一樣?你這怎麼跟吳總吃飯?”
吳總是蘇凌青拉的人脈,合作了也有兩年,態度又特別誠懇,真的就一心一意要給傅應呈接風洗塵,別無所圖,蘇凌青也有些難以推辭。
一般蘇凌青安排的飯局,沒有特別的事情,傅應呈都會到場。
誰想到他今天狀態這麼差啊?
“你都替我安排了,我還能不去?”傅應呈瞥了他眼。
蘇凌青很快地跟溫蒂過了個眼色,問這人怎麼氣壓這麼低,溫蒂不鳥他,蘇凌青只好摟著高義的肩膀,拉近了問:“怎麼了?不是說談得比預期還高?”
“是高。”
高義苦著臉,“不過中途惠亞那幫人把傅總父親的事透給加文,加文發脾氣來著。從那天開始,傅總心情就沒好過。”
蘇凌青可疑地眯了眯眼:“你確定是因為這事兒?”
“沒別的事兒啊。”
蘇凌青很瞭解傅應呈,他對自己的要求近乎苛刻,最討厭沒用的情緒。
傅致遠的事都過去二十年了,除了添麻煩,絕不可能在傅應呈心底掀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那能是因為什麼呢?
今夜北宛有雨,飯局定在聽雨樓,菜色是精心佈置了的,精緻小巧,琳琅滿目,吳總迎在門口,看到傅應呈就眉開眼笑,熱情地端茶倒水。
雖然傅應呈情緒很淡,但蘇凌青絕不會讓場子冷下去,桌上一時間其樂融融。
吳總站起來給傅應呈敬酒:“傅總,我真不知道您是今天的航班,讓您受累了,我自罰一杯。”
傅應呈眼皮不抬,跟著喝了。
過了會,吳總又起身敬酒:“這兩年的合作全仰仗傅總的關照,這杯我喝了,您隨意。”
傅應呈一言不發,仰頭飲盡。
蘇凌青疑惑地挑了下眉。
酒過三巡,吳總榮光滿面,喜氣洋洋。
要知道,他跟九州醫療做生意是高攀,沒有他吳總,也有王總李總胡總。
他給傅應呈敬酒,傅應呈完全可以以茶代酒,但他不僅喝了,而且杯杯見底,這說明什麼!
說明傅應呈看重他啊!
太感人了!太真誠了!太看得起他了!
雖然傅總寡言少語,但感情深不深,全都在酒裡啊!
對方的人不瞭解傅應呈,然而傅應呈這邊的人都看出老闆的不對勁。
……這兩年傅應呈幾乎是滴酒不沾的。
“蘇總監,要不要攔著點?”高義低聲徵求蘇凌青的意見。
“不用。”蘇凌青按住他,“他心裡有數。”
傅應呈酒量好,
酒品也好,而且信奉實力而不是酒桌關係,就算是公司起步最艱難的時候,他也不會以身體為代價去談生意。
這麼多年,傅應呈喝醉,蘇凌青只見過一次。
大約七八年前,巧了,也是二月初的時候,一貫律己的男人破天荒喝得爛醉。
他外表看起來依舊是清醒的,面色冷淡,吐字清晰,但是大半夜的發瘋,非要買生日蛋糕,勸不聽,買不到就不回去。
蘇凌青硬著頭皮陪他找蛋糕店,最後好不容易找到了,給他買了個小的,他還不肯讓別人拿,非要自己捧著。
等蘇凌青半拖半拽地把他弄回家,傅應呈還非要點蠟燭,點完蠟燭,跌跌撞撞走進臥室,對著床頭一張兩寸的證件照說生日快樂。
不知道是不是燭火的緣故,有那麼一瞬間,男人的眼眶竟然好像紅透了。
蘇凌青那天也喝了不少,心說你給照片點蠟燭這架勢跟給遺照上香似的。
真他媽怪瘮人的。
第二天蘇凌青再笑話他這事,傅應呈卻不認了。
蘇凌青問昨天誰過生日,傅應呈說什麼生日?
蘇凌青問那照片上是誰,傅應呈說什麼照片?
不管蘇凌青怎麼問,他就一句:“喝醉的是你吧?”
……
蘇凌青端起酒杯,笑著跟吳總插了幾句話,餘光瞥見傅應呈又自顧自端起了酒杯。
蘇凌青:“……”
他心裡到底有沒有數啊。
酒局結束,傅應呈看起來還是面色清冷,背脊挺拔,吳總面紅耳赤,醉得結巴,不住地都誇他好酒量。
一群人鬧哄哄地下樓,走向停車場。
因為這次連傅應呈都喝了這麼多,吳總那邊的人不敢不喝,所以一個能開車的都沒有。
蘇凌青張羅著叫代駕,一不留神,吳總已經自己拉開車門,坐上駕駛位了。
人群喧鬧,沒人注意到,傅應呈的眼神瞬間沉了下去。
“傅總您快回去吧。”吳總搖下車窗,“時間不早,又下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