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珠串
<p>“回去拿了呀,順帶把年度銷售報表給你帶來了。”</p>
<p>“不是讓你明天給我?”</p>
<p>“來都來了,
門口說話怪冷的,讓我進去先。”來人毫不掩飾自己另有所圖,側著身從門框邊硬擠進來。</p>
<p>季凡靈見傅應呈冷著臉,有點拿不準,自己該上去打招呼,還是該回臥室躲著。</p>
<p>誰知來人一見她,一雙瀲灩的桃花眼就彎了起來,笑吟吟喊:“喲,季凡靈。”</p>
<p>季凡靈:“……你誰?”</p>
<p>“蘇凌青,傅應呈朋友。”</p>
<p>蘇凌青剛回國,就從同事那裡聽了二手八卦,自從傅應呈德國回來後,天天晚上六點準時離開辦公室,雷打不動。</p>
<p>這放在別人身上很正常,但放在常年加班到夜裡十一點,節假日都不休息的人間卷王傅應呈身上,就顯得異常恐怖。</p>
<p>公司表面風平浪靜,私下流言四起,有猜傅總家裡人生病了的,有猜傅總自己身患絕症快死了的,不過就算猜到這種程度,也沒人猜他戀愛了。</p>
<p>畢竟,傅應呈十年如一日的單身,想高攀他的人不少,攀上的是一個也沒有。</p>
<p>說他禁慾其實並不準確,畢竟人得先有欲才能禁慾,與其說他剋制,倒不如說他壓根就沒興起過波瀾。</p>
<p>彷彿他的心是石頭做的。</p>
<p>但,蘇凌青套了司機陳師傅的話。</p>
<p>據說傅應呈回國那天,一反常態地往家裡載了個溼漉漉的陌生女孩,而且,讓她過夜了。</p>
<p>這比鐵樹開花還稀奇,這他媽是死樹開花。</p>
<p>蘇凌青確信,此人必是身份證上的季凡靈。</p>
<p>果不其然。</p>
<p>……</p>
<p>蘇凌青幾步邁到女孩面前,把證件遞過去:“傅應呈託我給你辦了身份證和戶口,你看看成不成。”</p>
<p>季凡靈愣了下,接過證件:“謝謝。”</p>
<p>“謝什麼,不麻煩。”</p>
<p>蘇凌青不動聲色地打量她,心裡有些失望,桃花眼依然笑眯眯的:“前陣子就想見你,可惜我在德國出差,今天可算是見到了。”</p>
<p>他伸手想和她握手,季凡靈猶豫了下抬手。</p>
<p>蘇凌青剛碰到女孩冰涼的指尖,身後就傳來冷厲的一聲:</p>
<p>“你洗手了麼就碰她?”</p>
<p>下意識脫口而出的話,冷冰冰的,帶著點壓抑的戾氣。</p>
<p>就彷彿她是什麼,精貴的,碰不得的東西。</p>
<p>兩人同時愣住,轉頭看向玄關處立著的傅應呈。</p>
<p>季凡靈:“……沒事。”</p>
<p>蘇凌青收回手,笑著打了個哈哈:“忘了他這人有潔癖,我去洗我去洗。”說完意味深長地瞥了眼傅應呈,轉身往洗手間去了。</p>
<p>季凡靈低頭打量手裡的身份證。</p>
<p>她是1996年2月11日生的,這張身份證的出生日期往後推了十年,變成了2006年2月11日。</p>
<p>季凡靈稀奇道:“你怎麼知道我生日?”</p>
<p>傅應呈抬手按了按太陽穴:“查了你之前的身份證。”</p>
<p>“照片呢?”</p>
<p>她舊的身份證快過期了,照片還是她初一拍的,而新身份證上的照片,她自己甚至都沒見過。</p>
<p>傅應呈:“高三拍的。”</p>
<p>季凡靈想起來了。</p>
<p>對她來說就是兩週前的事情,晚自習時,老唐突然通知全班去一樓階梯教室,說是拍高考准考證上的照片。</p>
<p>還沒等到發照片……她就死了。</p>
<p>季凡靈忍不住從口袋裡摸出自己辦的假證,仰頭在光下對比,嘖了聲:“你朋友辦得證還挺真。”</p>
<p>“就是真的。”</p>
<p>“我知道,別人問起,我就說是真的。”</p><p>3雲熾的作品《我死後的第十年》最新章節由?<a href=" p="">
“……”
男人走過來,輕而易舉地奪了她手裡的假證:“什麼時候辦的?”食指屈起,不輕不重地彈了下,側目看她:
“……違法的事情也能幹。膽子不小。”
季凡靈反應過來:“……辦的是真的?那能印出真錢麼?”
“還挺會想。”傅應呈走進廚房,用剪刀把她辦的假證剪碎了,丟進垃圾桶。
季凡靈心虛地挪開目光,把A大學生證往口袋深處塞了塞。
……還好剛才沒掏出來,要不然也得被他剪了。
蘇凌青洗了手就不肯走了,趁著傅應呈去書房放文件的功夫,熱情地請自己留下來吃飯,溜進廚房:“你坐著,我自己盛飯。”
說是自己盛,結果翻了高處兩個櫃子都沒找到碗。
季凡靈畢竟不是主人,不好意思乾坐著,起身走了過去,拉開下面的抽屜,拿了三個碗出來:“在這。”
“哦,改地方了?之前在上面的。”蘇凌青意味深長地瞄了眼她的頭頂。
季凡靈:“……”
女孩對別人不懷好意的目光格外敏感,板著小臉:“我一六五。”
蘇凌青微笑著沒有戳穿她,低頭看了眼,把手裡的碗還給她一個:“這不是傅應呈吃飯的碗。”
季凡靈:“?”
“他這人難伺候,只用同一個碗吃飯,”蘇凌青彎腰在碗櫥裡翻找。
“那碗他搬家時我送的,這麼多年就這麼一個禮物入了他的眼,我費了老鼻子勁弄來的,梨花白宋代劃花八稜碗,可漂亮了。”
季凡靈:“……”
有稜角的白碗,碎在地上的聲音也很清脆,伴隨著傅應呈那句——“醜得我心慌,吃飯都倒胃口”,格外讓人記憶深刻。
季凡靈沉默地按住他的肩膀:“別找了。”
蘇凌青:“為什麼?”
季凡靈:“那碗,被我摔了。”
蘇凌青:“……”
蘇凌青僵硬了一會,勉強笑道:“沒事兒,摔就摔了,那他現在用什麼碗,這個嗎?”
他打量手裡碗的花紋,眯起眼品鑑:“怪精緻的,是不是瑞典rostrand的彩陶……”
“不是。”
季凡靈慢吞吞道,“超市買的,66塊8,第二套半價。”
蘇凌青:“……”笑容徹底消失。
*
平時季凡靈和傅應呈兩個人吃飯,幾乎不說什麼話。
季凡靈習慣在有飯吃的時候以最快的速度吃飽,而傅應呈則有點食不言寢不語的意思。
蘇凌青就不一樣了,他一個人說了三個人的話,沒必要談工作,就挑些出差時有趣的事情來說,譬如他跟兩個技術人員出去吃飯,因為看不懂菜單,瞎點了一通,等了半天,眼睜睜看著服務員送上了三瓶餐前酒和一束鮮花,要是傅應呈在就不會出這種事,好一個冷酷無情說回國就回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