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這一擊貫穿星辰
第55章這一擊貫穿星辰
天滿記起上輩子。
烏養教練以前總罵他是個一上頭就丟掉腦子的熱血笨蛋。
在這場比賽之前,天滿還能大言不慚地說——雖然自己曾經算是熱血笨蛋,而現在早已改變,成為那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大人。
畢竟人一旦過了某個年齡,就很容易變成屍體,屍體連活著都嫌累,哪有力氣和鬥志衝上去幹架。
但以頭撞牆的三十秒鐘內,他默默地吐槽道,人真是一種本性難移的生物。
他還是從前那個一上頭就丟掉腦子的熱血笨蛋。
唉,如果現在是烏養教練在,再多失誤幾次,就會被無情地替換下場吧。
路過觀賽席時,他的餘光偷偷瞄了眼貓又教練,即使相比面容慈眉善目不少,還對他笑了一下,但這位老教練估計也是鐵面無私的類型。
“好煩。”
所以他不得不站在這裡——用物理手段讓過於沸騰的大腦冷卻。
黑暗會讓人心寧靜。
天滿閉上眼睛,讓自己陷入黑暗之中,但過亮的外界光線隔著眼皮都讓他心生煩躁,周圍的喧鬧的聲音更是難以讓他沉靜。
自己的心跳聲、手臂和衣服的摩擦聲、觀眾的交流聲、另一側比賽的擊球聲,世界永遠是嘈雜焦躁的,不如說是他的大腦永遠是嘈雜焦躁的。
天滿惡狠狠地把自己額頭撞在牆上,一股搖晃的眩暈感逆著血管衝上來,硬生生壓過越發混亂的思緒。
戶美學園讓他打得很憋屈。
可究竟是為什麼呢?
他利用頭頂不斷傳來的撞擊和疼痛,讓自己在惱人的環境中集中精神,在腦海裡構架著球場的空間,極速覆盤這一局下來的幾次攻防戰。
“是發球。”他終於想到。
不僅僅是那些陰險的小動作,還有他們過於穩固的發球技術。
剛開局並沒有察覺,而從幾分鐘前輪換到後排後,他的進攻機會大幅變少,一個原因是快攻在後排位置收益不高,另一個原因是他接一傳的頻率變大。
戶美所有人的發球水平都很高,全員都會球速更快的跳發,他們的4號主力的發球和及川徹一樣是大力重炮,而髮型很像黑尾前輩的5號副攻還會跳飄球。
更可怕的是,他們的準心一直瞄準自己。
每一個顆球的目標都是——逼迫他去接一傳。
這樣他不能及時就位,即使迅速跳起也會高度偏低,那麼理性的二傳自然而然地就會轉向其他更合適的進攻手段,一環扣一環,營造出一個極度窒息的壓抑環境,再稍微放鬆一些,等他著急上頭得分,從而露出致命的馬腳。
一切都是為了放置最後一根稻草——那個出界球。
雖然他確定地看清第一顆球沒有出界,但的確裁判的視角卻看不見,他們以儘可能的公正角度迅速做出的判決。
球場是複雜的,半場之內能觸球進攻的只有六個人,但半場之外卻站著更多人——對手、教練、替補、裁判與觀眾。
戶美利用著對手,利用著裁判,在悄然無聲地撥動著場上能利用的一切,將局勢在無人察覺之間偏向利好戶美的一面。
天滿緩緩地睜開眼睛。
下垂的視線之中只有灰暗的陰影。
不知何時他的面前已然一股愈揚愈烈的逆向之風,他一退再退,退到腳踝之後已無道路,只剩深不見
底的懸崖。
所以他應該怎麼做呢?
堅固防守,
穩紮穩打,尋找時機,冷靜面對——這是他在音駒學到的。
天滿聽見遠處的哨聲,與牆壁進行最後一次親密接觸。
人真是一種該死的固執的不聽勸的本性難移的生物。
即使冷靜半天,他的心裡還是和最開始一樣,只有一個揮之不去的念頭。
“直接撕碎他們。”
他毫不猶豫地轉身,一往無前地向前邁步,迎著那幽深可怖的懸崖,徑直跳躍而下。
而忽聞一聲清脆的啼鳴,在嘈雜的風聲中,顯得如此高昂,顯得如此嘹亮,緊隨其後,漆黑的羽翼從深崖底部衝向更高的天空。
既然狂風已起,那便逆風而上。
“你確定嗎?”孤爪研磨聲音壓低,重複一遍剛剛聽見的請求,“下一顆球必須傳給你?”
“對。”天滿點頭,“必須傳給我。”
“……”
音駒的大腦已經快做了好幾年二傳,當然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要求,去年的高三前輩也經常討厭地對他的傳球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