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不教哥哥餓肚子
蕭元寶點了點腦袋。
回到家中,祁北南便與蕭護談及了少年的事。
蕭護道:“今年連嶺縣也這般多雨水,臨江河的村縣少不得受災,只是不想已然這般厲害了。”
“天災人禍,幸得知縣有所作為,否則這些難民只怕餓的餓死,病的病死。”
祁北南道:“若不作為,這般天時,死病的多了,未及時安置,只怕引出瘟疫。彼時便不是流民的事了,殃及整個縣城。”
蕭護默然,他倒是不曾想到這些去。
眼界之上,他確實不如祁北南看得遠。
不過就眼前收那少年一事上,他倒能看明白。
“既然收留流民可減少些賦稅,便是不多,也比盛年強了,不過是多添一雙筷子,讓他來也無妨。
”
“秋後新買下的土地收割了糧食便能交到手上(到時候我這腿腳還未好齊整,多個人搭把手料理田地也好。”</p>
<p>他們的田地多還是賃出去給人種,秋後收地租和糧產。</p>
<p>這般租賃每畝旱地的地租為年五百至七百文,水田則在秋收時收取一到兩成的糧食。</p>
<p>朝廷的賦稅則是租賃田地的農戶自行繳納,也便是說地租和糧食是純粹的進賬。</p>
<p>雖瞧著不錯,賃二十畝田地出去,一年能有十幾貫錢的進賬。</p>
<p>可這是正經的租賃買賣,還是大不如自有佃戶的人家。</p>
<p>若手底下有佃戶,二十畝地能營入此番進賬的兩倍多。</p>
<p>因著佃戶尋常來說都是賤籍之身,全然依附於主家耕種田地討口飯吃。</p>
<p>自是沒有資產的,吃用皆然是主家,與那高門之中的奴才是一個道理。</p>
<p>為此主家每年只需繳納了朝廷的賦稅田產,再給這些佃戶一口飯吃,餘下的自然更多。</p>
<p>而像是平莊那般,主家是官老爺,賦稅減免,更是純粹進賬口袋間了。</p>
<p>蕭護雖也眼熱這般,只是他們家裡為著多買幾畝地儼然已是掏空了家底,自是沒恁資格去養下許多佃戶來。</p>
<p>像是他們這般良籍農戶,哪怕朝廷不限制所有土地數量,可惜未曾營商,又無官銜免賦,如何能夠起家經營的起這麼大個攤子。</p>
<p>為此也只能是將土地賃出去,一年攢上一年。</p>
<p>待著手頭寬裕些了,就將自家小門小院修繕的更寬敞,逢上災年低價撿選兩個賣身的,一個步子一個步子的慢慢往上走。</p>
<p>如此緩緩經營,方才從小農戶做成村中地主人家。</p>
<p>這番日子滋潤了,不為衣食所愁,便再送兒郎子侄讀書,若祖墳冒青煙,可考得個秀才舉子的,日子便能更上個臺階去。</p>
<p>蕭護既然決定選了這條路子走,便是不必祁北南多點通,如今既得好機遇縣府還免賦稅三年,他怎有不肯的道理。</p>
<p>多了家裡養不下,一兩個卻還是不在話下的。</p>
<p>如此多一個人手,也能少賃兩畝地出去。</p>
<p>於是翌日一早,祁北南便再去了一趟縣城。</p>
<p>那少年料理完亡父之事便徑直前去了與祁北南約定的地點,待祁北南按著時辰差不多到時,少年已在縣衙外頭的石墩兒上坐等了許久。</p>
<p>“你父親可安置妥當?”</p>
<p>“俺將爹葬在了城郊角子山,一顆大榕樹下頭,位置好記,清明時,俺還能去與他上香。”</p>
<p>祁北南應了聲,這少年倒孝順。</p>
<p>再又問了回他的意,確保他心意不改,才領人進了縣府戶房過了文籍。</p>
<p>方才曉得少年喚作田懇,年十五,原是江州氺鄉人士,倒是距離祁北南原本居住的丘縣算不得太遠。</p>
<p>回去的路上,兩人是步行走的。</p>
<p>祁北南教田懇認認進城的路,以及附近的村子,又與他說談了家裡的情況。</p>
<p>雖少年瞧起來踏實誠懇,人不可貌相,他還是不忘敲打。</p>
<p>拿了蕭護是獵人做了些文章,教他生出敬畏之心來。</p>
<p>待到家裡時,蕭元寶已經將最外間原本堆放雜物的小屋給收拾了出來。</p>
<p>秋上塵子飛揚,他撒了好些水,又將門窗大開著,如此才將光塵給制住。</p>
<p>又早早的預備了菜肉,晚上要燒四個菜吃。</p>
<p>田懇雖是賣身到家裡來的,可他未有甚麼主僕之分,只曉得來了人就該吃得豐盛些。</p>
<p>於是計劃蒸一碗去年冬月裡燻得紅豔豔的臘肉(<a href=" p="">
又炒上碟子素蘿蔔,最後再啟罈子打一勺子鹹壇水拌份胡瓜解膩。
田懇流落兩個多月了,飽一頓飢三頓,別說是肉,連一碟子像樣的水煮菜都已許多日子不曾吃上。
見此待遇,好不感動,儼然同歸了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