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么兒的身世

這狗就只叫了一聲,然後就安安靜靜地跑過來,站在窗邊,嘴巴不停地往他們娘倆身邊拱。

這狗不會是通靈性吧,不哭不鬧,除了剛進來的時候,給了大家一個提示的聲音,其他,就再也沒有了。

母親慢慢抬起手,摸著黑狗的嘴巴,道:“你怎麼還不走呀,這村子裡都沒有人了,你要是餓了呀,就來我家吃,不過,這地方不安全,你還是快走吧,那些壞東西現在沒有對狗動手,但是誰知道以後會怎樣呢。”

母親說的這些話,完全就像是跟人說的,她真的打心裡覺得這黑狗就是和人一樣重要,對它充滿了尊重。

在那個年代,對狗這麼好的人,真的是很少見,尤其是在經濟條件並不太好的地方。因為在他們的世界,狗大多隻是用來看家護院的,很少有人會把狗當成夥伴,當成家人。

這麼好的一個女子,又吃了這麼多苦,如果不能得到善終,那真的會讓人心疼的,我一邊在心裡祈禱,最後的結局是好的,但是一邊又知道,如果結局是好的,這個空間的主人,就不會刻意製造這麼一個地方,等我們來發現了。

哎,我心裡覺得很是沉。好人有好報這句話不過是告慰人心罷了,實則根本不是這樣。

因為大眾所賦予這句話的時間線,是這一世的由生到死,而實際上,人生並不是這麼短暫,它的前前後後很有很會長的日子,縱觀全局,這句話是沒錯的,但要是隻談今生的話,大善大惡現世報這句話的準確度可能更高一點。

母親說完,大黑狗像是聽懂了一樣搖了搖尾巴,嘴裡發出喃喃聲。

男孩看著大黑狗,說道:“我最近總是喂他呢,娘,放心吧,只要我活一天,就有它一天吃的。”

“好好好,么兒是個善良的孩子,這狗是來報恩呢,人家說啊,狗通人性,它興許是感知到我們日子不多了,特意來看一眼。”

此時,大黑狗“汪汪”叫了兩聲,應該是在回應它聽懂了。

娘倆認真的跟大黑狗做著最後的告別,屋內的燈光湖南,但黑狗的眼睛是很亮的,我清楚地看見有一滴眼淚從它地眼睛中流了下來。

不過它歪著頭,躲避了那娘倆的目光。

兩個人跟黑狗說了會話,便再次將話題轉到了原來的地方。

男孩執著於跟母親相遇的過程,母親也絲毫沒有掩蓋,溫柔地說著,那時候窮得住破廟裡,想來日子一定是不好的,但母親說起那些日子的時候,眼睛裡卻是閃著光。

我的身體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流過,熱乎乎的,持續了大概有一分鐘。

女人說道:“當時呀,你爹說,要把我送回家去,但是孃的家裡也是窮得可憐,回去說不定還是難逃這樣的命運。”

她說到這裡,有短暫的停頓,眼前的小孩不懂,但是我們大人是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的。

不過女人沒有就這這件事情展開,而是將話直接引到了那個男人身上,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彎彎的,顴骨的肉緊緊提起,嘴角的弧度十分圓滿,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這都是一個真心實意的笑。

“么兒,人長大了是要成家的,當時我覺得你爹呀,是個好人,他不光給我口吃的,還打算送我回家,你爹那時候那麼窮,按理說,他遇到我應該是想方設法把我帶回家,然後跟他過日子才對,但是他沒有那麼做。”

母親拖著么兒的手,一下一下拍著,說話的時候,每一句都感覺很踏實。

“所以呀,我就心甘情願地想著跟你爹回家,回去的路上呢,又剛好遇上了你,當時呀,我就覺得這是天意,因此想要留下你的心就更多了一分。”

說完,母親便想起身,她讓么兒扶著她,但么兒不同意,他問道:“娘,你想幹什麼,我幫你。”

但是母親卻擺擺手,道:“么兒太小了,個子不夠高,娘啊,想去那根房樑上拿個東西,么兒是不是個子不夠?”母親笑著說道。

“不是娘不想讓么兒幫忙,實在是么兒還沒有長夠身量,很多事情還做不了。”

那房間雖然矮,也絕對不是小孩子踩著凳子能夠得著的地方,除非是踩著梯子。但這個家簡陋的很,別說是梯子了,就是連個高一點的凳子都沒有。

“能不能幫幫他們。”我問向柳公子。

“暫時應該沒有必要,我們做什麼都不會改變事情的結果,相反,還有可能會造成這個空間的不穩定,讓我們無法再繼續觀察下去。”柳公子拒絕了我,我也就只能看著他們娘倆小心翼翼地去拿東西。

但是么兒還是拒絕了,他覺得母親實在是太累了,不能爬高。

么兒搬來一個家裡最高的凳子,又找來了幾塊平整的大石頭,這石頭本來應該是在家裡充當桌子凳子什麼的,但這會已經成了他的梯子。

他小心翼翼地將它們摞在一起,試圖增加高度,我看不得這種事情,便乾脆捂起耳朵,轉過身去,讓柳公子在一會完事的時候告訴我,這樣,只要我不經歷事情的過程,便可以欺騙自己一切並沒有那麼讓人難受了。

這個過程過了好久,我一直在心裡數數,我都已經把自己數亂了,他們還是沒完事。

時間越長,我心裡越慌,心想,不會這小孩子出事了吧。

但好在,就在我心揪得不行的時候,柳公子戳了戳我,說道:“完事了。”

我睜開眼睛,見男孩拿著一個包袱就朝母親走去,都沒有騰出手來去把椅子石頭挪開。

柳公子悄悄告訴我,大黑狗剛剛幫了不小的忙,他一直扯著小男孩不讓他往上爬,最後小男孩拗不過它,才試著問它是不是它可以代勞。

這狗也通人性,小男孩剛說完,它便踩著凳子一躍而上,直接把橫樑上的包袱給叼了下來。

我跟著他走到母親身旁,只見母親不慌不忙地打開包袱,然後一層一層的剝開……

直到一張泛黃的老照片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