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在砍了已經在砍了
商陸:“……”
商陸僵了僵,轉過身去淡淡道:“不必了。”
拒絕完他似乎怕楚召淮難過,又找補了句:“洪水剛過,買不到新鮮的菜,恐怕之後買糧都成問題。”
楚召淮疑惑:“為何?”
“洪水突發,不少人都沒來得及存糧。”商陸道,“只能等知縣從別的未受災的省份調糧,或者等待朝廷派人來賑災。”
楚召淮憂心忡忡:“知縣那……壞東西就別指望他啦,朝廷會很快派人來嗎?”
商陸似乎笑了下,道:“從受災時算起已過了十一日,按照路程,就算陛下第一時間得知再派人過來賑災,恐怕還得等兩三日才能到。”
最快的方法,便是從別的縣調來糧食。
在山上這幾日那糧食都是緊巴巴地吃,不少人餓得嗷嗷叫,還能等到三日嗎?
可沒辦法,百姓只能等。
前段時日行醫被送的半袋子稻穀被掛在牆上,好在洪水並未沖走,只是浸泡著全是髒東西。
楚召淮回去後將小院髒汙收拾好,又取來水將稻穀洗了許多遍,雖然還有些味道,但勉強能吃。
燕枝縣通往其他縣的路都被水淹著,糧食許是很難運進來。
那帶著泥土腥味的米楚召淮吃了幾頓,縣衙始終沒有動靜,他揹著藥簍去外面看看情況,發現又不少人餓得步履蹣跚。
楚召淮就算再被白家苛待,也很少會被餓到。
他眉頭緊皺,可又覺得無能為力。
揹著藥簍往前走,楚召淮正憂愁著,就見不遠處縣衙那氣派的大門口,不少百姓正聚集在那。
為首的男人身強力壯,震聲道:“洪災都過了半個月了,陳知縣不是說派人去調糧食了嗎,為什麼這麼久還沒到?!”
縣衙的衙役握著刀將百姓攔在外,蹙眉道:“燕枝縣外全是水,根本無法通行。”
“放屁!我們外出瞧了,官道上的水已退了!路上還有好多道車轍印,難道是賑災的糧食到了,卻又被陳知縣昧下了不成?”
“賑災糧你們也敢昧,還是不是人?!”
楚召淮眉頭輕蹙。
縣衙可以說無法去別的縣調糧,路難行也無可厚非,可若賑災糧到了知縣卻沒有發放,那就太喪良心了。
數十個百姓擠在縣衙門口,要找陳知縣討個公道。
許是事情越鬧越大,那位肚滿腸肥的陳知縣遮掩不過,便叫人將數十袋子有朝廷印記的糧食抬了出來,一一發放。
楚召淮幾乎被氣笑了。
賑災糧竟然真的已到了。
可就那數十袋子怎麼能夠養活著數百口人的嘴。
百姓更加憤怒,幾乎都要打上衙門。
府衙許是破罐子破摔,直接道:“就這些,若不要就搬回去了,否則你們
就算衝進府衙也拿不到一粒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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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一僵,滿臉敢怒不敢言。
楚召淮面無表情看著,手摩挲了下袖中被暖熱的玉佩,微微沉思。
縣衙中,那姓陳的知縣正摟著新得的姨娘飲酒作樂,對外面的吵鬧怒罵全然不在乎。
縣丞苦著臉從外而來,憂愁道:“老爺,那群百姓不肯離開,您看是不是要把所有賑災糧發出去?”
陳知縣冷笑了聲:“窮鄉僻壤出刁民,全都轟出去。”
“這事兒鬧大了不好。”縣丞是個有腦子了,勸道,“陛下去年砍了不少貪官汙吏,咱這兒又因河堤之事鬧了災,萬一被朝廷知道細查,這可是要掉腦袋的。”
“掉不了。”
陳知縣懶懶喝了口酒:“去年新天子登基,自然要殺幾個震懾天下,如今陛下大權在握,哪裡會在意這幾百百姓的死活。”
縣丞還是憂愁:“可是……”
“別說廢話。”
縣丞無法,只好又換了個話題:“不過外頭有位小公子要見老爺您,似乎是這段時日在縣內義診的白水,白大夫。”
陳知縣懶懶道:“什麼阿貓阿狗,不見。”
“可他手中拿了塊玉佩……”縣丞小心翼翼道,“似乎是去年知府千叮嚀萬囑咐萬不可懈怠的那塊。”
陳知縣眉頭一蹙,沉默好一會,不耐煩地道:“叫他進來。”
很快,楚召淮被縣丞引著緩步走了進來。
陳知縣本來百無聊賴,視線無意中瞥見來人的臉,渾濁的眼睛一動,直接坐直身子,直勾勾盯著。
楚召淮眼紗被大水沖走了,一襲粗布麻衣也遮掩不住那身雍容的貴氣。
他快步上前微微頷首行禮:“大人。”
一旁的衙役呵斥道:“見了知縣,還不下跪?”
楚召淮還沒來得及反應,陳知縣一腳將那衙役踹開,起身理了理衣袍,人模狗樣地笑了起來:“這位是知府特意提過的貴人,哪裡用得著行此大禮。”
楚召淮眉頭一皺。
這人面容透露出一股縱慾過度的模樣,面相也不怎麼令人舒服,看向自己的眼神直勾勾的像是黏糊糊的蛇……
不對,黏糊糊的是泥鰍。
楚召淮不自覺打了個寒顫,忍著膈應,漠然道:“不知知府是如何提起我的?”
陳知縣已走至跟前,笑眯眯地道:“說持此玉佩者,官員無論大小皆要聽您調配——貴人,您想要下官做什麼?”
楚召淮羽睫微動。
本來覺得姬恂是在說大話,沒想到連七品知縣也知曉這塊玉佩。
這塊微涼的玉佩好像有些燙手,楚召淮不自然地咳了聲,道:“我想知曉此次賑災糧有多少,可全部分發給百姓了?”
陳知縣笑容一僵。
拿著上頭也畏懼的玉佩,為的只是幾個刁民的賑災糧?
本來覺得此人是個大人物,但左看右看也就是個氣度長相極度出色的大夫。
若真是哪個府上的貴公子,怎麼可能會在燕枝縣這種小地方吃糠咽菜,還差點被洪水卷跑?
難不成是哪位大人私下養在府中的孌寵?
貴人所言,陳知縣不得不從,只好讓人將其他賑災糧全部分發出去。
楚召淮看著糧食一袋一袋往外運,無聲鬆了口氣。
這些糧食雖然不多,但至少能撐過這個月,等到水徹底退去,百姓自己便能前去其他縣買糧。
楚召淮不太懂賑災
流程,
不過聽商陸說估摸著後面還會有賑災銀和減賦稅,起碼不會讓人餓死。
陳知縣的眼神令楚召淮渾身不自在,看著糧食徹底搬完後他也沒停留,直接馬不停蹄地跑了。
注視著人離開,陳知縣理了理袖口,似笑非笑道:“入夜後將人給我抓來。”
縣丞一驚:“大人,這可如何使得?”
“白日他是光明正大進縣衙的,不少人都知曉他是帶玉佩之人,自然使不得。”陳知縣淡淡道,“但偷偷將人請來,就算弄死了也無人知曉。”
縣丞知曉知縣膽子大,修河堤、探賑災糧這些喪良心之事全都眼睛眨都不眨地做出,可卻沒想到竟然敢打貴人的主意。
看縣丞在那唯唯諾諾,陳知縣嫌棄地“嘖”了聲:“我說笑罷了——下去吧。”
縣丞輕輕鬆了口氣,這才下去了。
***
賑災糧徹底下來了,楚召淮看著眾人扛著米袋笑意盈盈地回去,唇角輕輕一抿。
手指摩挲著那塊雕刻著蓮花水紋的玉佩,眼前又浮現姬恂的臉。
也不知這一年過去,他的毒是否徹底拔除了。
不過聽傳聞他成天在朝堂上舌戰群儒陰陽怪氣罵遍八方,想必身子已徹底康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