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叢音 作品

第 72 章 前夫哥

 話音未落,楚召淮又踉蹌著跪了下去。

 姬恂:“……”

 姬恂生平頭回如此冷厲:“全都滾!”

 殷重山見王爺都要怒髮衝冠了,趕緊叫來暗衛速速將兩個礙人眼地趕了出去。

 姬恂氣得渾身都在抖,屏著呼吸,再次伸手去扶,只是手剛碰到楚召淮的肩膀,終於聽到楚召淮除了“陛下”之外的話。

 “別碰我。”

 姬恂一僵。

 楚召淮跪在那,面容沒有半分變化,蒼白的唇輕輕動了動,又呢喃說了句:“別碰我……”

 姬恂道:“召淮,你先……”

 楚召淮忽然毫無徵兆將面前的姬恂重重一推。

 四周一切好像變得扭曲起來,楚召淮清醒地知曉姬恂假死,肯定是有苦衷的,並不怪他,所以只是輕輕將他拂開而已。

 為什麼姬恂滿臉驚愕?

 為什麼趙伯、殷重山和姬翊全都朝他而來?

 耳畔嗡鳴,似乎有人在歇斯底里地說什麼。

 “不要碰我——!為什麼還要碰我!滾開!”

 姬翊幾乎連滾帶爬地撲上前,一把將他抱住,制住他近乎瘋癲的掙扎。

 “召淮!召淮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楚召淮好似旁觀者,迷茫看著自己拼命在姬翊懷中掙扎,好多日積攢的情緒轟然破開那透明的瓶子。

 終於要將他逼瘋了。

 楚召淮崩潰地慟哭出聲,視線只要落在呆愣的姬恂身上就不受控制般地想要掙扎,逃離這個令他如此痛苦的人。

 知曉他有苦衷,知曉他情非得已……

 那為什麼還是壓抑不住滿心的怨恨不甘?

 砰的一聲。

 腦海中一直緊繃的線,徹底斷了。

 楚召淮不記得之後如何了,只記得姬翊邊哭邊伸手捂住他的雙眼,嘶聲說著什麼,視線變得昏暗,連崩潰的意識也一點點跟隨著墜入深淵。

 喪鐘幽幽停下。

 璟王府本該因新皇而滿心歡喜,後院卻是氣氛深沉,每個人都皺著眉,下人來來回回將藥端來,大氣都不敢出。

 姬翊已不像之前那般一遇事就知道原地團團轉,他乾脆利落將暈厥過去的楚召淮安頓好,又吩咐人前去請白鶴知。

 再次從寢房出來時,已是兩刻鐘後了。

 姬恂坐在連榻上,正在看空蕩蕩桌案上唯一還擺在那的西洋鍾,視線落在虛空,不知在想什麼。

 姬翊緩步而來,垂著眼喚道:“爹。”

 姬恂回過神了句人話:“這段時日過得挺艱辛吧。”

 姬翊頷首道:“勉強還有一條狗命活著,就不算艱辛。”

 姬恂:“……”

 姬恂聽出姬翊語調中的怨懟,眉梢輕挑:“生氣了?怨我不該提前告知你?”

 姬翊說:“不敢。”

 姬恂笑了:“既然不怨,哭什麼?”

 姬翊臉上帶著淤青,眼眶通紅,因垂著頭的姿勢眼淚啪嗒啪嗒從羽睫往下砸,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根本掩飾不住。

 殷重山侯在一邊,一言難盡看著姬恂。

 世子都哭成這樣了,還不哄一鬨嗎?

 姬恂無可奈何地朝他一招:“過來。”

 姬翊柱子似的杵在那,梗著脖子,不過去。

 還真生氣了。

 姬恂無聲嘆了口氣,從連榻上起身,大掌撫了撫姬翊的腦袋,哄孩子似的:“是爹顧慮不周,不該不告訴你。”

 這話明顯就是敷衍的話,姬翊跟著姬恂長大,自然一下就聽出來他爹根本沒有半分後悔,就算再來一次他也還是如此。

 姬翊死死握著拳,不知哪:“你的確顧慮不周……”

 姬恂:“……”

 殷重山聽世子竟然會順杆往上爬,垂著頭忍住笑。

 姬恂道:“姬翊……”

 話還未說完,就見姬翊倏地抬起滿是血絲的眼,淚水像是海帶似的啪嗒嗒往下流,氣勢卻是強硬的。

 “我知曉您在京中謀劃行事,也理解您唯恐我沒出息不懂做戲掩藏,連累您功虧一簣,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從來不怪您。”

 姬恂眉眼笑意落了下來。

 “……可召淮有心疾,您可以不告訴我,為何不和他提前說,哪怕打聲招呼。”姬翊強忍著委屈,語調卻滿是哭腔,“他自從知道您出事後就一直不對勁,魂不守舍不吃不喝,您難道就不怕他出事嗎?為什麼這麼狠的心啊?嗚……”

 姬恂伸手將姬翊臉上的淚拂去,沉默許久卻不知該如何說。

 姬翊越說越覺得委屈,強忍著哭腔還在說:“我一邊憂慮他會犯心疾,一邊還要料理那群不長眼來招惹他的……嗚,您不在,所有人都在欺負我們!”

 姬恂眼瞳輕動,正想說什麼。

 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世子這是怎麼了?”

 姬翊眼眶全是淚,視線模糊,呆呆看向門口。

 梁枋已換了身月白衣袍,臉上已沒有臨走時的病色,眉眼帶著笑,道:“璟王爺得登大寳該慶祝才對,怎麼哭成這樣?”

 姬翊呆愣許久,忽然嚎啕大哭地跑過去,像是猴子似的一下蹦起來掛在梁枋身上。

 “梁枋!”

 梁枋:“……”

 梁枋差點被姬翊撲倒,強行穩住下盤站好。

 “世子?”

 姬翊邊哭邊回頭衝姬恂呲兒道:“梁枋裝病回沅川都知道和我通個氣的,你……你好狠的心,你狠心死了!召淮一腔真心還不如去喂六出,我……我的孺慕……是叫孺慕吧,嗚,孺慕之情也錯付爹了!我不認你了,召淮也不認了,和離好了!和離得好!”

 姬恂:“……”

 姬翊恨不得將這段時日的委屈和傷心全都發洩出來,嗷嗷哭得腦袋發暈,已不會思考了,只知道顛三倒四地反覆呢喃“你狠心”“狠心你”。

 短短一句話殺傷力卻極強,姬恂回想起方才楚召淮痛苦崩潰的樣子,心中五味陳雜,指尖摩挲衣袖暗紋。

 “別哭了。”無論心間如何翻江倒海,姬恂面上始終沒露出絲毫端倪,淡淡道,“多大個人了,哭成這樣也不怕旁人笑話。”

 姬翊破罐子破摔,恨不得哭死給他看:“方才召淮哭的時候你怎麼一聲不吭?!現在卻數落我……也就只會數落我了。”

 姬恂:“……”

 梁枋見姬恂臉色越來越沉,擔心姬翊捱揍,趕緊抬手捂住他那張還在嘚啵的嘴,打圓場道:“世子累壞了,有些胡言亂語了,我先扶他先去休息。”

 姬翊罵上頭了,一邊掙脫梁枋的手一邊朝姬恂道:“姬明忱!你好狠的……”

 姬恂冷淡看他一眼。

 姬翊:“……”

 來自血脈的壓制,讓姬翊強裝的膽子瞬間洩了氣,害怕地往梁枋身後一躲。

 梁枋又好氣又好笑,拽著他往外走。

 姬翊一路嗚嗚嗚地走了,離老遠還能聽到他委屈至極的聲音:“明明是他狠心,還有理了……”

 姬恂:“……”

 見王爺臉色難看至極,殷重山咳了聲,小心翼翼地道:“世子被瞞著這麼多時日,又被那些見風使舵的人合起夥來欺負,有些小小、特別小、就一丁點的怨氣也是正常的。”

 姬恂揉了揉發疼的眉心:“我知道。”

 他也不是在氣姬翊。

 暖閣的門緊閉著,裡面傳來趙伯給人喂藥的動靜。

 姬恂視線落在門上,猶豫數次,還是沒動。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殷重山還以為世子又吃了熊心豹子膽衝回來罵王爺,正要去攔,一抬頭就見白鶴知匆匆而來。

 喪鐘響遍全城,白鶴知身為太醫院院使,以從昨晚值夜的同僚口中得知,聖上駕崩,傳位璟王。

 整個京城都在匪夷所思,這璟王不是死透了嗎,前幾天還風光大葬。

 怎麼現在又活了?

 不會是厲鬼返魂吧?

 白鶴知幾乎是狂奔著衝進來,視線落在陽光下盤著膝坐在連榻上的姬恂,愣怔許久,心中竟然詭異的生出一股慶幸。

 還好,姬恂沒死。

 楚召淮都要傷心得生出離魂之症,若是姬恂真的命隕,恐怕症狀難治,有損精神。

 白鶴知喘著氣將大藥箱放下,也懶得管禮數,從中拿出通宵研製出來的治療離魂症的藥:“找人將這個方子煎了,三個海碗的水熬得濃濃的,留小半碗端來。”

 殷重山忙上前去拿藥。

 姬恂視線一掃,忽然道:“這不是治療心疾的藥方?”

 白鶴知一邊說著一邊又拿出幾個偏大的瓷瓶,隱約瞧見瓶中盛放著幾十顆深色藥丸:“召淮不願用我姐姐手稿上的法子,我研究多時將方子先改了改,搓了些藥丸以備不時之需。”

 姬恂問:“那這是什麼?”

 白鶴知忙著拿藥,頭也不抬地回答:“治離魂症的藥,剛研製出來。”

 姬恂手猛地一僵。

 離魂症?

 暗衛說楚召淮知曉他死訊後,情緒波動並不大……

 難道是離魂症的緣故?

 白鶴知輕車熟路拿著藥進了暖閣,很快裡面傳來他的聲音:“小心些,這樣喂藥會嗆到他。”

 姬恂孤身坐在連榻許久,終於緩緩起身走向暖閣。

 方才楚召淮一見到他便情緒失控地胡亂掙扎,被姬翊捂住眼睛方安靜下來,姬恂並未離得太近,站在西洋鍾邊遠遠看著。

 楚召淮已昏睡過去,被白鶴知扶著一點點喂著藥。

 趙伯老淚縱橫,抖著聲音問:“白院使,我們王妃……還能好起來嗎?”

 本就身體虛弱,這回有接連有心疾、離魂症……

 身體再健碩之人也經不住這樣折騰。

 “沒事。”白鶴知拿著溼帕子將楚召淮額間的汗擦去,“離魂症的藥喝幾貼應該會有好轉,這藥丸放在這兒,早晚兩次記得給他服用。”

 趙伯擦了擦眼淚,頷首說是。

 下人將離魂症的藥煎好後送來,白鶴知接過扶著楚召淮給他灌下。

 忙活半晌,已是午後了。

 白鶴知擦乾淨手,一回頭就見姬恂長身鶴立,神色漠然站在那,不知看了多久。

 白鶴知怔了怔,起身上前。

 明明上次見面白鶴知還在惡言相向,這次楚召淮為他遭了這麼大罪,白鶴知卻始終心境平和,甚至從藥箱拿出一瓶藥膏遞了過去。

 姬恂看他:“什麼?”

 “王爺臉色不對,身上應是有傷。”白鶴知終於記得禮數了,彬彬有禮道,“昨夜太醫院有幾名同僚身死,下官要進宮一趟,召淮就勞煩王府悉心照料。”

 姬恂眉頭輕蹙。

 白鶴知可從未對他這般隨和,上次還說“你可心安”呢。

 “召淮服了藥,能安睡到晚上。”白鶴知頷首道,“下官晚上再過來。”

 白鶴知說完,拎著藥箱就要走。

 姬恂忽然道:“為何?”

 “什麼?”

 姬恂抬眸看他,屈指輕輕在瓷瓶上一彈,發出清脆的聲響。

 白鶴知站在光下,沉默許久,終於側過頭去,聲音帶著些不情願,但還算和善:“召淮鍾情於你,我不願他再傷心。”

 姬恂握著瓷瓶的手猛地一緊。

 姬恂玄色衣袍上已沁出暗色的血痕,應該是在獵場時受的傷,看樣子還不輕。

 好不容易奪得皇位,還是先上藥止血吧,省得真死了。

 召淮可受不了再一次的打擊。

 白鶴知說完,挎著藥箱匆匆走了。

 姬恂僵立許久,轉身看向榻上均勻呼吸的楚召淮。

 多日不見,楚召淮瘦了太多,滿臉掩飾不住的病色,連熟睡時眉峰也狠狠皺著。

 姬恂悄無聲息坐在床沿,手緩緩探向楚召淮的臉,神情罕見浮現些許惘然。

 能觸碰他,感受他的體溫。

 ……而不是方才嘶聲尖叫地排斥。

 姬恂貪戀這樣的平和,輕柔握著楚召淮的手抵在眉心,心中前所未有地亂,細細密密泛著疼。

 這時無意中一瞥,就見楚召淮搭在腰間的手正死死攥著一張紙——剛才楚召淮撿時姬恂並未在意是什麼,如今卻隱約從指縫瞧見兩個字。

 和離?

 姬恂忽然愣了。

 作者有話要說

 姬恂:啊?!誰籤的和離書?!【撕碎和離書,往天上一扔,雪花飄飄北風蕭蕭~~~】

 【感謝支持,這張掉落200個小紅包呀,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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