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小白菜 作品
第440章 她為他所有
沈銀翎低垂睫羽。
琢玉雖然和她一道進宮,卻被安頓在蓬萊島另一座宮殿。
她如今連見自己的孩子,都要經過陸眏的允准……
眼尾又緋紅幾分,她沉默地由著宮女們服侍梳妝淨面。
正值春日,殿外花木扶疏猶如仙境。
沈銀翎拿著布老虎逗弄琢玉,微雨把玩著撥浪鼓陪伴在側,脆聲道:“奴婢聽宮裡的人說,皇后娘娘正在預備春日宴,說是為了慶祝邊疆大勝!對了,前些日子放榜,聽說皇后娘娘還邀請了不少新科進士進宮赴宴呢。大家都說這是陛下登基以來最大的宴會,想必到時候極是熱鬧,也不知郡主能不能去瞧瞧……”
海棠端著茶點出來,聽見這番話,連忙暗示般遞給微雨一個眼神。
微雨自知失言,連忙咬住嘴唇,忐忑地望向沈銀翎。
沈銀翎面色淡漠。
她如今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縱然陸映肯容她赴宴,她也沒那個心情赴宴。
“郡主……”微雨擔憂,“您不要太過傷懷,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說著話,陳嬤嬤領著兩位乳孃過來,眼裡雖有不忍,卻還是板著臉道:“郡主,時辰到了,小世子該回殿了。誤了時辰,陛下要責罰奴婢們的。”
不等沈銀翎說話,她們徑直要抱走沈今安。
小世子離不得孃親,頓時在襁褓裡大哭起來。
沈銀翎下意識攥緊他的小手,卻被陳嬤嬤按住手腕。
老人低聲提醒:“郡主可莫要再惹怒陛下了,為今之計,還是先想想如何在宮中立足!”
包括霍明嫣在內,後宮諸位妃嬪都盯著這裡的動靜。
沈銀翎沒名沒分,卻被豢養在這裡,朝堂後宮已經隱隱有議論之聲。
春日晴好。
沈銀翎站在樹下,陽光穿透葳蕤花枝傾瀉在她的臉上,照得她容色蒼白彷彿透明,隻眼下兩團蓼紅往烏濃的鬢間蔓去,分明是穠豔的顏色,可在這熱鬧的春日裡卻莫名寂寥清冷,像是牡丹盛開在了錯誤的季節。
她被陳嬤嬤掰開手。
只能孤零零站在原地,目送沈今安被她們抱走。
宮殿裡預備了藏書室,除了四書五經,也有市井間流行的話本子。
沈銀翎沒有翻閱的閒情逸致,只坐在高高的綺窗邊,俯瞰遠處的皇宮。
隔著茫茫武安湖,她其實看不真切。
只能看見那些明黃琉璃瓦的飛簷輪廓,高低錯落此起彼伏,像是飛鳥的羽翼,即將飛離這座深不見底的皇宮。
她摸了摸手臂。
可惜她不是飛鳥,她沒有可以飛走的羽翼。
她囚在宮中,事事皆都不如她意。
…
到黃昏時分,體內的蠱蟲又開始發作。
它們撕咬她的神智,令她乾渴難忍,她孤零零守在床榻上,一次比一次煎熬難捱。
也許是有意,也許是無意,陸映忙到深夜才過來。
攜著春夜的寒氣踏進閨房,就看見沈銀翎青絲凌亂散落,中衣衣襟微微敞開,上半身倚靠在鏤花床柱上,雙腿緊緊併攏,那張嬌豔欲滴的小臉蘊著極致的潮紅與欲色,呼吸聲在靜謐的閨房裡十分清晰,彷彿即將被春潮摧毀。
陸映的氣息攪亂了那一爐暖香。
他轉身,摘下薄薄的披風搭在木施上。
沈銀翎抬起猩紅的丹鳳眼,看著他一步步走到床前。
陸映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覆落的身影幾乎將她整個淹沒:“昭昭。”
粗糲的大掌,如安撫般摸了摸她的臉蛋。
沈銀翎眼底溼潤,猛然拂開他的手,像是恨毒了他的觸碰。
陸映毫不在意,反而在窗邊新設的一張軟榻上坐了,自顧自道:“邊疆又傳來捷報,裴衍他們在戰場上斬殺了燕國的上將軍,接連拿下對方兩座大城。再往北八十里,就是燕國的都城。”
他提壺斟酒:“昭昭,朕想一鼓作氣,吞下北燕。”
年輕的帝王意氣風發。
他繼位不過一載,就能吞滅盤踞在北方數百年的異族,這是足以載入史冊的功績,也確實是驕傲的資本。
薄酒入喉,甘冽醇厚。
他瞥向沈銀翎:“昭昭不為朕高興嗎?”
長夜沉寂。
榻上的女子忍受著蠱蟲帶來的空虛和痛苦,扶著床柱的手已是青筋暴起。
她幾度想親近陸映,卻又靠著強大的自制力,硬生生壓下原本不屬於自己的慾望。
陸映從她身上收回視線,垂下細密長睫,又斟了一盞酒。
他一飲而盡,狹眸猩紅幾分:“朕今日很開心。朕不想與滿朝文武和後宮嬪妃慶祝,朕只想與昭昭分享這份喜悅心情,可是昭昭不待見朕,從來只捨得給朕冷眼。”
長睫遮掩了瞳孔裡的負面情緒。
他忽而低低笑了起來,映在牆壁上的影子孤單寂寥,像是一把失去了刀鞘的狹刀。
那笑聲漸漸邪肆野性,透著濃濃的戾氣與自嘲。
“年少時,昭昭不曾為朕慶祝過生辰。大權在握後,昭昭不曾見證過朕的登基儀式。如今邊疆捷報頻傳,朕一手提拔上來的寒門青年立下赫赫軍功,朕終於償了多年來征伐北燕奪回疆土的夙願。可是,昭昭依舊不肯陪朕共享喜悅。”
夜風吹進來,殿壁上的影子猙獰扭曲。
“這麼多年以來,朕與昭昭既有未婚夫妻之名,又有同床共枕之實。明明在一起,可是朕又常常覺得,朕好像一直是一個人。
“為什麼?”
陸映尾音寥落。
酒香彌散在殿內,他只不過才喝了兩盞,卻像是已經有了醉意。
沈銀翎深深閉目,洶湧澎湃的情緒在身體裡翻湧,將她折磨得熱汗淋漓。
她踉蹌著翻身下榻,連鞋襪也顧不得穿,跌跌撞撞地撲進陸映懷裡。
陸映沒碰她,只垂眸看著她發瘋般吻上他的唇。
衣衫盡落。
女人肌膚燙的灼人。
陸映的聲音壓抑剋制卻又殘忍:“自己動。”
他渾身緊繃,喉結難耐地滾動,眼底遍佈紅血絲。
他冷眼看著沈銀翎在他懷裡潰不成軍,痴纏般緊緊摟住他的腰身,不得章法地索取求歡。
彷彿唯有這般親密無間肌膚相親,才能證明她離不開他。
才能證明她為他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