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起風了
起風了。
驟降的溫度,終於讓港城有了些許冬天的氛圍。
鳳凰山道1號在山裡,溫度比城區更低了一兩度。
秦啟明從外面回來,進屋先取下了圍脖,大宅空間太大,屋裡跟屋外差不多一樣冷。
林姐笑問:“姑爺,你回來了?吃晚飯了嗎?”
“吃過了。”他快步往樓梯口走去。
小客廳傳來電視劇的聲音,平時客廳電視機極少打開。
自從梁可兒住進來之後,她因行動不便,沒地方可去,電視機從此幾乎從早開到晚。
梁可兒聽見聲響,忙探頭出來,她看見秦啟明,有些害羞又靦腆地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秦啟明自顧上樓,大長腿一步抵別人三步,快速上了三樓。
進了臥室,暖風鋪面而來,梁可風剛洗完澡,正在吹頭髮。
她瞥他一眼,笑道:“我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秦啟明今天在駱家陪了駱老太爺一整天,本來他是想直接睡那邊的,但最後還是回來了。
二嬸笑話他跟梁可風兩人是“秤不離砣,公不離婆”。
他放下圍巾,拿出一個小禮盒遞給她:“給你的。”
“什麼?”
“新年禮物。”
還有幾天就要過新年了。
完蛋,她忘記給他準備禮物。
梁可風拆開一看,是一條款式新穎的手鍊。
還挺好看。
“我幫你戴。”
梁可風伸著白生生的手腕,任由他戴。
等手鍊戴在手上,襯得她的手更白嫩細滑了。
他有點捨不得放手:“你這雙手,看著不像練武的。”
“那是因為我保養的好。”她抽回手,細細看了看手鍊,“好看。”
他看著她,似乎在說,我的新年禮物呢。
看著他期盼的眼神,梁可風有那麼一丟丟的愧疚。
或者先欠著?
梁可風又看他一眼,他那雙眼,此刻就像可憐巴巴的小狼狗。
她起身,猝不及防的,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這是她的禮物。
她親他了!
她主動親他了!!!
秦啟明心中竊喜又想忍住不讓她發現他的竊喜,整個人就像一朵即將炸開的狗尾巴花,但最後還是沒能忍住,俯身捧著她的臉,狠狠親了下去。
直到感覺她快呼吸不上來了,他才鬆開。
他還想親,他親不夠。
她那紅潤瀲灩的唇像有魔力似的,讓他不能自拔,沉溺其中。
他把她緊緊抱在懷裡,恨不能跟她融為一體。
其實老天待他不薄的。
給他機會重生,給他機會遇見她,給他機會讓他們成為夫婦。
梁可風不明白他今天怎麼突然那麼激動。
他們又不是沒親過。
她任由他抱著,冬天的擁抱,溫暖舒適,他大衣的味道有股淡淡的清香味,很好聞。
叮鈴鈴鈴鈴!
電話鈴聲不識趣地響起。
她抽身去接電話,是嘯哥打來的。
骨釘打電話去四方城寨找她,嘯哥把骨釘的電話號碼報給她。
梁可風給回了過去。
骨釘這次找她,主要是彙報棍花想要聯合阿勝攻打四方城寨的事。
這些人還真是,捨得下面的飛仔賣命,一個個不見棺材不落淚。
四方城寨的魚塘計劃已經結束,目前各種裝修維護花了不少錢,她不想再把城寨作為戰場。
所以,不能讓他們合作成功。
梁可風吩咐:“你想辦法阻止他們合作,阿勝那邊,我會另外安排人阻止。棍花如果再搞事,我們要先把她收拾了。”
骨釘擔心棍花下場會很慘,但他又不敢求情,只能應了一聲。
梁可風問:“棍花的毒品生意怎麼樣了?”
“還沒開始,廟王街沒拿到手之前,她不會沾。而且我看她挺猶豫的。”骨釘想了想,還是鼓起勇氣問:“風姐,我能勸她嗎?我想勸她不要沾毒品生意。”
梁可風覺得骨釘有股不屬於這個江湖的善良的稚氣,太天真了。
她沒有直接打擊他:“你們個人交情的事我不管。但你要小心,不要暴露身份。”
骨釘答應了。
掛了電話,秦啟明把她的水杯遞給她:“棍姐這個人不錯的。”
梁可風:“我之前也覺得她人品還行,沒想到她想去賺毒品的錢。那我對她的評價就不一樣了。”
秦啟明在她身旁坐下:“我在萬安能真正爬上來,就是因為得到了棍姐的賞識,之前我們竹字頭在她手裡,在整個洪門都算是最乾淨的,黃賭毒我們全都不沾。也不知道她受了什麼刺激,突然要搞毒品生意。”
梁可風喝了口溫水,心底想著事情,沒做評論。
*
今天氣溫突降,墓園裡寒風刺骨,連青草地都罕見的變黃了。
梁可兒本來行動不便是不願意來的,但梁可風讓她來,一路又有人或推或抬,將她連著輪椅一起送到梁耀祖的墓前。
給梁耀祖上香之後,梁可風指著落款說:“晚點我讓坤叔把墓碑文字改一下,我的名字去了,刻上你的名字。”
梁可兒:“其實沒關係的,你也是爸媽帶大的孩子,上面應該要有家姐的名字才對,反而是我,就算把我的名字刻上去了,他們也不會知道,我是他們親生的孩子。”
梁可風堅持:“這是世俗規矩,既然你是他們的孩子,就應該落你的名字。”
梁可兒笑道:“那就把我的名字刻在姐姐名字旁邊,不用改,加上我的就行,兩全其美。”
梁耀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被調包了,在他心裡,確實只有梁可風是他的孩子,梁可風答應道:“也行。”
她招手讓坤叔過加名字的事。
梁可兒百無聊賴地掃了一眼周圍,發現梁耀祖墓地旁還有另外一座新墓碑,上面赫然寫著她的名字。
怎麼會有她的墓碑呢?
這不是什麼好兆頭,她彷彿看見自己就躺在了墓裡面。
她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微微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細看,那墓碑還在,上面墓主人的名字確確實實刻著“梁可兒”三個大字。
梁可風跟隨梁可兒的目光看過去,她解釋:“之前我以為你出了事,就讓坤叔給你立了碑。我剛才跟坤叔說了,等會兒就把這塊墓地處理掉。”
感覺自己被詛咒了的梁可兒,只能違心感謝:“家姐你真好。”
從墓園出來,去了梁記麻將館總店,他們沒有上樓,只在樓下轉了一圈,之後便去了高律師的律所。
梁可風要把梁耀祖的遺產全部過戶給梁可兒。
坐電梯上十二樓,梁可風沒讓其他人跟隨,她親自推著梁可兒進了高律師事務所。
正在上班的阿歡在複印資料,她看見梁可風進來,忙激動地打招呼:“風姐你怎麼來了?”
“我跟我堂妹來找高律師。”梁可風拍了拍輪椅,介紹:“這是我堂妹可兒。可兒,這是我朋友阿歡。”
阿歡知道阿風在港城有親戚,只是從來沒見過,她看梁可兒坐著輪椅,腿上打了石膏,好奇問:“你腳怎麼了?”
“撞車受傷了。”
閒聊了幾句,高律師親自迎出來她們,然後帶著她們進辦公室聊遺產過戶細節。
高律師打量著梁可兒,問:“原來這位才是梁耀祖梁老闆的女兒,是嗎?”
梁可兒沒有回答,她茫然看向梁可風。
梁可風提示:“高律師問你話,你如實回答就好了。”
梁可兒這才說:“是的,我才是梁耀祖女兒。”
“ok.”高律師翻出一沓資料,說:“過戶之前,我們要先做公證,就是關於梁可兒才是梁耀祖親生女兒的公證,不然過戶會很麻煩,也要交更多的稅費。”
公證她是梁耀祖的女兒?
梁可兒緊張了,“怎麼做公證啊?”
高律師:“需要當地居委會或者村民小組之類的,出具調包說明,並得到當事人梁可風女士的認可,你們雙方簽字後去公證處公證就行了。”
梁可兒拉了拉梁可風的衣袖:“我們老家居委會哪裡能出這樣的說明?”
“這個事情我會找人去辦。”梁可風盯著梁可兒,觀察著她的神色變化。
梁可兒搖頭:“不要那麼麻煩了吧,要多少稅費我們照出就行。”
梁可風:“不麻煩。你負責簽字就可以了。”
高律師也道:“是啊,有公證不止是省錢的問題,也可以避免以後很多麻煩。”
梁可兒不懂:“什麼麻煩?”
“例如以後梁可風女士或者她的
家人後悔想要追回遺產,如果你沒有這份公證,到時候,他們就可以去起訴你。”
梁可兒舔了舔唇:“不會的,我家姐不會的。”
高律師:“法律跟人情不一樣,就是要按照規矩,老老實實去執行。”
梁可兒聽不懂人話似的:“這遺產我不要了。我不想跟我家姐爭。”
梁可風:“沒人說你跟我爭,手續也簡單,你只需要簽字。”
高律師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人,有些不可思議,他安撫:“這份公證只是證明你是梁耀祖的女兒,對你本人沒有任何傷害,你不用擔心。”
梁可兒堅決不籤:“家姐,這些遺產能不能以後再過戶給我,等我大一點,結婚的時候,再給我,行嗎?”
梁可風冷不丁問:“你害怕什麼?”
害怕什麼?
這話讓梁可兒更緊張了,“我不知道。家姐我們回去吧,我現在不想要這個遺產。”
她哀求著拉梁可風的手。
高律師以為梁可兒精神狀況有問題,他建議:“要不你們回去溝通好了,以後找時間,再來簽字過戶也行的。”
梁可風沒有強求,今天這份公證是她之前要求高律師一定要加的,她無奈張了張手,對高律師說:“抱歉,高律師,給你增加麻煩了。有需要我們再來找你。”
高律師:“那你回去好好做她的思想工作。”
從律所出話。
梁可兒心裡很緊張,她怕梁可風會多想。
等到了家,她才小聲解釋:“一想到手裡會有這麼多房產和錢,我就緊張,家姐,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我命中無財,沒見過大世面……等我長大一點,你再給回我,好嗎?”
梁可風收起了臉上的嚴肅,笑道:“以後再說吧,這一趟出去,你也累了,先回房休息。”
梁可風上樓,回房換衣服,童年跟了進來。
她吩咐:“盯著梁可兒的一舉一動。”
“我明白。”
“另外,給她房間安裝電話。”
“今天安裝嗎?”
“緩一緩,過幾天再安裝。”
*
阿勝從停車場出來,旁邊跟著杜仲和碌鵝,他師父杜仲非要跟著來,他心裡很煩,卻又沒辦法。
進了二樓臺球室,今天台球室被包場了,一個客人都沒有,外面只有棍花的幾個保鏢和隨從。
到了指定包廂,先到的棍花和田七正在打檯球。
田七非常識趣地把檯球杆遞給阿勝,阿勝便和棍花打了兩局。
期間,田七和杜仲坐在旁邊沙發上抽菸,聊天吹水。
骨釘和碌鵝互相看了一眼,他們並不知道彼此都是阿風的人,只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等兩位龍頭打完桌球,大家才隨意圍坐在一起,談正事。
對於棍花提議一起拿下四方城寨這件事,阿勝頗為猶豫,他知道四方城寨的水很深,不敢再輕易涉險。
棍花刺激他:“哪裡跌倒,就要從哪裡爬起來。”
阿勝彈了彈菸灰,淡然笑道:“我有在四方城寨跌倒嗎?我沒有。我還得到了阿公的嘉獎,得了一捧金豆子。”
說著他扯了扯自己脖子上戴著的紅繩金豆,“那一仗,我是雖敗猶榮的。”
真正失敗的是杜仲,把忠義盛和的龍頭都給送進監獄了。
所以杜仲對於這次聯合攻打四方城寨的事,特別積極。
杜仲:“其實三次攻打四方城寨,有兩次都是阿勝做的軍師。”
他這句話是針對阿勝說他沒在四方城寨跌倒而說的。
杜仲晃著杯子裡的啤酒說:“我們雖然發動的人力不算多,但派去的都是精英,連盛和的飛鷹隊都派上了,最後還是輸,這丟的不止是我們忠義的臉,還丟了我們洪門的臉,丟洪門老祖宗的臉。”
田七附和:“是啊!自打太公帶領洪門子弟離開四方城寨開始,我們從他們背後的老大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姑娘,那不更丟人嗎?我們連個小姑娘都打不贏。”
棍花放下啤酒杯,拿起煙盒抽了一根香菸出來:“我是看不下去了,這個臉我們一定要撿起來。我們洪門兄弟姐妹同心協力,才能把事情辦好。”
“對!棍姐你說的太對了!”杜仲拿打火機給棍花點上香菸:“洪門兄弟姐妹一定要同心協力,一致對外。其實之前幾次我是不贊同攻打四方城寨的,但已經洗溼了頭,
不能就這麼鎩羽而歸。”
大家聊了一會兒,棍花見阿勝始終沒有太大興趣的樣子,她說:“如果把四方城寨拿下來,城寨這個渾水潭子歸我們管,龍蝦灣我送給你們。這筆賬你們算一算,你們不虧的。”
沒有了龍蝦灣,萬安還有紅沙灣,但多了個城中城四方城寨,她也不虧。
杜仲一聽,他先不同意了,“龍蝦灣本來就是我們忠義的,給回我們實屬應該。四方城寨我們兩家共同拿下來,我們忠義前前後後付出那麼多,至少也要分一半吧。我們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就算不能分一半,只要能分一個區,一個門,忠義最初的目標也算達成了。
兩邊開始閒聊扯皮,當然雙方都有心理準備,不可能一次就能談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