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單鋪 作品

第 21 章 是你啊?

 而且曼姐那天帶回來的歐化巧克力,很有可能就是苦爺從德國帶回來的另外一盒。

 那曼姐跟苦爺又是什麼關係?

 那天早上大概五點左右,她隱隱約約聽見很輕很輕的敲門聲。

 梁可風快速起身,光腳走到房間門口,撥開報紙遮住的貓眼往外看——

 走廊裡有微弱的燈光,是從嘯哥房裡照過來的。

 但嘯哥人不在自家房間裡,他就站在距離貓眼不到一米的地方——曼姐房門口。

 所以,剛才輕輕的敲門聲是嘯哥在敲曼姐的房門。

 曼姐房門打開了,她屋裡開著很暗的睡眠燈,但光線足夠讓梁可風看清,嘯哥遞給她兩包東西,一包用黃紙包著,一包用的是紅紙包裝。

 嘯哥跟曼姐輕輕說了一句話,聽不清聲音,因為嘯哥是背對梁可風的,所以看不到他說話的口型。

 曼姐則滿臉不高興,看口型,她在說:“我早就說把這層樓都租下話都不方便。你又不敢進我房間。”

 嘯哥又說了一句什麼,曼姐回他:“時間地點我都清楚,我是不會錯的,每次都是你們耽誤時間,下次再這樣,我要跟苦爺投訴了。”

 沒想到平時那麼溫婉的曼姐,私底下說話這麼咄咄逼人。

 嘯哥沒搭理,直接回房。

 曼姐氣呼呼回房,重重甩上門,待門真要關上的時候,她又及時拉住門把,然後輕輕關上。

 這一男一女,兩個人都有情緒。

 嘯哥給了曼姐兩包東西,一紅一黃用紙包好,外面還套了一層透明的塑膠袋,兩包東西大小不一樣。

 會不會是白麵?如果是白麵,這兩包東西,加起來估計有小半斤。

 但是剛才曼姐說了一句“每次都是你們耽誤時間”,可見,這不是第一次或者第二次,而是第n次!

 難道他們長期通過曼姐往外販毒?苦爺跟肥強一樣,偷偷做缺德毒品生意?

 這就說得通了。

 曼姐一個看起來不缺錢的人,為什麼要去賣缽仔糕。

 或者反過來說也通,那就是賣缽仔糕的曼姐為什麼看起來生活那麼富足。

 而且她每天賣缽仔糕,天天挑著擔子出入,跟守門肯定也混熟了,守門的不會搜得那麼仔細。

 嘯哥在苦爺那邊算是二把手,但顯然曼姐不隸屬於嘯哥,至少等級不比嘯哥低。

 真是好演技啊,隱藏得那麼深。

 *

 梁可風六點半起床,她刷完牙去廚房,曼姐正在把蒸好缽仔糕放進竹簍裡。

 好嬸在切蔥薑蒜準備炒河粉,“阿風,今天怎麼那麼早。”

 梁可風笑道:“我等會兒要出去買件薄一點的衣服,這兩天暖和了,我這衣服太厚。要我幫忙做什麼嗎?”

 “幫我把豆芽洗了。服裝店沒那麼早開門吧,你還不如下午下班去買仙羅記買,仙羅記的女裝一頂一的好,很多有錢闊太都特意託人來四方城寨的仙羅記訂衣服的。”好嬸把切好的配料放盤子裡,又去碗櫃下面摸出兩個雞蛋來,準備打蛋。

 “我哪兒買得起仙羅記的衣服,聽說東門那邊有一家平價服裝店,六點就開門。是吧,曼姐?你每天出去賣缽仔糕,有發現嗎?”

 曼姐笑道:“梁記麻將館旁邊是有一家新開的女裝店,確實每天一大早開門。”

 “是吧!”

 梁可風幫好嬸洗豆芽,漫不經心地問:“曼姐你幾點去賣缽仔糕?”


曼姐:“我今天要早點出門,七點出發。”

 “曼姐你平時都是在哪裡擺攤?”

 “我就挑著擔子,沿著四方街走兩圈,如果兩圈沒賣完,我挑回城寨放來福士多店賣。”

 “你等會兒從北門出去嗎?我聽人說北門有點亂。”

 “我走西門。”

 吃了炒粉,梁可風去士多店打電話給坤叔,讓他馬上來四方城寨分店,順便把相機也帶來。

 等她走到分店上了二樓,才坐下,坤叔就來了。

 梁可風把事情一說,坤叔馬上明白:“我知道是哪個,這個曼姐我認識她。我們店之前想從她那裡訂缽仔糕供給客人,結果她嫌麻煩不願意接我們的單。”

 有單不接就不是普通生意人的態度。

 坤叔:“我等會兒派人去跟蹤她,看她都跟什麼人接觸,有懷疑的,就偷偷拍下照片。”

 “我和程咬金跟她太熟了,不方便跟蹤。你們跟蹤的時候注意點技巧,如果曼姐真的做大買賣,苦爺肯定另外派了人暗中保護的,別被識破了。派個醒目點的人跟她。上次送紅薯那老頭就不行。”

 坤叔抱歉道:“原本找來送紅薯的人被車撞了,我是沒辦法,臨時匆匆忙忙去米店找人幫忙送貨。這次我們用自己人,大小姐你儘管放心。”

 梁可風點頭:“對了,我之前讓你打聽o記布警官的電話,你找到了嗎?”

 “找到了。”坤叔從公文包裡找出一張紙片遞過來,“上面是他辦公室電話,下面是他家裡的電話。”

 坤叔還是有兩把刷子的,連人家布凱辛的家庭電話都查到了。

 “辛苦了,坤叔。”梁可風看了一眼紙片,默默把電話號碼記下,“晚一點程咬金會來找你,你把情況告訴他。”

 梁可風下樓從後門去了隔壁平價服裝店,買了兩件還算時髦的薄外套回去。

 準點到辦公室,跟著珍姐對賬忙了一上午,大概十一點,她才坐下喝了口熱茶,馬主任進來了。

 “阿風,你站起來看看。”

 “啊?”梁可風沒明白怎麼回事,所以沒站起來。

 馬主任有點急:“你多高?”

 “五呎六寸。”

 “哎呀,身高剛剛好,就你了,身材也合適。快,苦爺那邊有事要幫忙。”馬主任拉著梁可風往外走。

 “幫什麼?”

 梁可風一臉懵逼被馬主任拉到了中華堂苦爺辦公室。

 結果一進辦公室,她傻眼了。

 辦公室沙發上,坐著一個熟悉的面孔——秦啟明。

 對,就是那個傳說手段很黑,但很靚仔的喪明。

 苦爺的辦公室不算大,突然擠進這麼多人,空間顯得有點擁擠。

 作為久經訓練的間諜,梁可風在看到秦啟明的時候,臉上的微笑沒有任何的變化。

 她知道以後還會跟秦啟明再見面的,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在這裡遇見他。

 事前毫無預兆。

 秦啟明也看見她了,他也一樣,在看見她前後,他臉上的微笑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眼神不同了。

 他的眼神告訴她,他記得她。

 果然,秦啟明站起身意味深長地笑了:“是你啊?”

 梁可風也微笑著頷首:“是我。”

 作者有話要說

 南風:今日留我一條狗命,他日南風必將湧泉相報。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summer20瓶;吃飯睡覺打豆豆、安斕10瓶;繁花似錦5瓶;小熊1111、夏禾2瓶;逍遙遊←_←、豆豆、三月的酢醬草、夏天吃瓜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被磕了腦門的南風也是頭鐵,眼前還冒著火星,手上卻半點不馬虎,他立刻用力拽開門扇,還沒看清人,手電筒就砸了過去!

 門扇後位置逼仄,梁可風往後躲避的空間不足,肩膀被手電筒狠狠砸了一道,手上尖刀差點脫落。

 手電筒再次掄過來,梁可風往欄杆外躲避。

 剛躲開手電筒的第二砸,南風手肘死磕過來,直接往她背上捶。

 梁可風手上的刀揮了過去,直刺南風腹部,南風不得不往後躲,尖刀刺中手臂。

 南風吃痛往後連退幾步,尖刀追了上去,他一閃身,抓住了她的手,在這狹小的穿樓天橋上,一個過肩摔,他想把她甩樓下去。

 梁可風趁著被

南風甩起的瞬間,借力一腳踢在他太陽穴上,南風往後倒去,腦袋狠狠磕在圍欄上,整個人差點摔下欄杆。

 手電筒掉在地上,煞白的光線照在梁可風的臉上。

 終於看清她人了。殺他弟弟的仇敵!

 南風咬了咬後槽牙,這是她送上門來的,不能怪他!

 另外一邊,剛才程咬金撲出來要救梁可風的時候,劉長安也趕到,兩人在樓梯裡激烈纏鬥。

 大年初四那天,梁可風后背在鳳尾街被潮皮的人砸傷過,雖然基本上已經好了,但今天再被這麼砸了兩下,痛得差點連腰都直不起來。

 這個時候,其實只要她用槍,一槍就可以解決南風,但他們的手槍沒有消音器,現在用槍肯定會打草驚蛇,她不確定六樓還有沒有南風的同夥,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開槍。

 南風也沒比她好多少,腦門被門砸了後,又被踢了一腳,現在腦袋又狠狠磕到圍欄上,手臂還被她刀傷,正在流血……

 但他皮糙肉厚,對疼痛的忍受力極強,他晃晃悠悠站起來,“你殺了我弟弟,我今天要你填命!”

 梁可風撿起手電筒:“你弟弟殺害無辜孩童,他死有餘辜!”

 “他殺誰跟你沒關係!”南風伸手往腰間摸去。

 他剛才出門去找劉長安,沒帶手槍,但帶了匕首。

 梁可風見狀直接把手電筒甩了出去,手電筒直接呼向南風的雙眼,他只能往旁邊躲閃,手電筒砸到圍欄上,光線突然滅了。

 四周瞬間陷入漆黑!

 梁可風適應黑暗的能力強,藉著一點城寨餘光,飛起一腳直接卡著南風的喉嚨踩了過去!

 咔嚓!

 南風覺得自己的脖子要斷了!

 他殊死拼搏,拔出匕首刺了過去,梁可風只能松腳閃避!

 又一刀不要命似的刺來,刀尖從她腹部擦過,再一刀,終於劃傷了她的手臂。

 同時迎接他的,是她手上刀尖從他背部狠狠插入!

 她力氣未必比他大,但比他靈活,每次都是直擊要害!

 梁可風把刀拔出的時候,南風手麻了一下,痛感才從後背傳來。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敗在這麼一個弱女子的手裡!

 他不甘心弟弟就這麼被這女人殺死了,而他作為哥哥,沒辦法給他報仇!

 梁可風沒有乘勝追擊,而是冷眼睨視著他。

 適應黑暗之後,周圍的景物變得異常清晰,包括梁可風的臉。

 她臉上似乎有不屑,甚至還有憐憫!

 憐憫他輸了,還是憐憫他沒辦法找她報仇?

 他吐了口帶血的唾沫,歪嘴笑了,笑著笑著突然就衝了過來。

 梁可風不跟他直接力量對決,她雙手緊緊抓住欄杆,再次飛起一腳,踹了過去!

 在他跌在圍欄上,眼看刀尖直刺心臟而來,避無可避的南風,慌亂中抓住欄杆,借勢一腳橫掃過來,梁可風往後一仰,尖刀脫手飛了出去,刺到南風手腕上。

 飛腳沒有掃中梁可風的南風失去重心,整個人往欄杆外墜去……

 南風抓緊欄杆的手差點沒抓穩,他左手手臂重傷,右手手腕插著刀,整個人一百三十多斤的重量全在手上,哪裡支撐得住。

 梁可風站在圍欄內,撿起手電筒,擰開燈,燈光對準南風的臉:“你剛才說,你上頭的人不讓你來找我尋仇,為什麼?”

 吊在半空的南風冷冷一笑:“拉我上去,我告訴你!”

 手電筒的強光照在南風雙眼上,南風眼睛一眨不眨,梁可風盯著對方,微微搖頭:“跟我談條件?你等著。”

 說著她把尖刀從他手腕拔了出來。

 南風痛得張開嘴都發不出半點聲音,雙手支撐不住,漸漸無力,眼看就要摔下去。

 帶血的刀在他手邊晃動,都不需要她再補刀,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雙手在慢慢失去控制,一點點從欄杆上脫落。

 “潮皮……求你幫我告訴潮皮,不要給我和小弟報仇,讓他照顧好我女兒。求你!求求你!”

 他說得又快又急,生怕自己話沒說完就掉下去了。

 這個南風有點意思,被打得最狠的時候都沒求饒,現在卻求她轉告他大哥不要找她復仇。

 “不要報仇,幫我照顧好女兒。”南風重複了一遍。

 梁可風問他:“你在萬安負責什麼?”

 “私煙。”


 走私香菸,算是社團眾多業務中,對平民百姓最無害的了。

 南風的手支撐不住,一點點滑開,就在他墜落之際,一隻纖細溫軟的手拉住了他。

 解決掉劉長安的程咬金,他跑過來見梁可風在拉南風,也沒多問,趕緊幫忙。

 南風平安落地,梁可風持槍對準了他。

 劫後重生的南風癱坐在地板上,手腕和後背都在潺潺流血,他可能沒想到最後關頭,梁可風會救他。

 他整個人都虛脫了,原來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刻,再大的仇恨都會變得渺小且無關緊要。

 他失聲痛哭,對著夜空喃喃說了聲對不起,他想跟弟弟說聲對不起,這個仇,沒辦法給他報了。

 梁可風靜靜看著他痛哭,本不想說話,但他們在這裡呆得越久,被發現的風險就越大。

 她問:“剛才你怎麼說的?”

 南風擦掉眼淚,吸了吸鼻子,他記得剛才和梁可風的對話,便道:“田叔被上頭罵了,上頭的意思,巴閉炸無辜漁船,我弟濫殺平民,都死有餘辜,不值得替他們報仇。”

 上頭還挺有江湖道義。那麼說,以後她和程咬金可以自由出去四方城寨了?

 她問:“上頭是誰?”

 南風搖頭:“不知道是阿公的意思,還是龍頭老大的意思。田叔自己也不清楚,但他不敢報仇了。”

 梁可風冷哼一聲:“田叔都懂得收手,而你明知你弟濫殺平民,那你還找我報仇?!”

 “巴閉確實炸了船殺死了人。我弟殺的那個小孩救活了,沒死。但我弟死了!我不報仇,我沒辦法給我死去的爸媽交待。”

 梁可風:“小孩救活了,是小孩命大。你弟死了,那是你弟活該。”

 站在一邊把風的程咬金輕聲附和:“殺你弟我也有份,他該殺!”

 南風握緊了出血的手腕,沒說話。

 梁可風又問:“現在呢?可以跟你爸媽交待了嗎?”

 她救了南風的命,也算是用南風一命抵白毛一命了。

 這一點,南風是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