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劍峰!
第206章 劍峰!
聽到主峰來人直接點謝淵的名,晨訓的弟子們唰唰唰的將目光投了過來。
謝淵一聽,先是心裡莫名一緊,然後便聽到那兩名弟子又喚了林成的名字,再去旁邊四練弟子的陣中找到林真和裴昱。
四人一齊出列,謝淵這才對宗主喚他們所為何事大致有數了,鬆了口氣。
而其他人以及所有晨訓的外門弟子,見是這四名剛剛試煉完成的弟子被喚出來,同樣有所猜測,臉上流露出了無比羨慕的神情。
特別是那些在外門待了一段時日的老弟子,見是這四名今年的新人都即將升入內門,眼中除了豔羨,更是五味雜陳。
雖然還沒正式說,但此時來召,多半便是了。
聽說這四人的試煉出了些意外,竟然惹到宗師、進了遺蹟,最後還安然無恙,大大豐收不說,回來肯定是立功升遷。
上古遺蹟啊,就是內門乃至各峰的親傳弟子,也沒幾個人碰到過的。
這幾人第一次下山,就碰到這麼大的事情,運氣說不好吧,這個機會別人想求也求不來;說好吧,對剛下山的外門弟子來說又太危險了,這開門紅也不知是哪個倒黴蛋招的事情,以後說不定是個惹事精,得離遠點……
但看結果來說,終歸是好。
外門弟子們羨慕的滿肚子酸氣,就像啃了一百個檸檬一般,眼神幽幽的盯著謝淵四人背後,讓他們頗不自在。
沒辦法,這次運氣確實不錯,有驚而無險。
別人恐怕想不到,他們真正危險的反而是之前和馬匪廝殺,到了進遺蹟,額,說實話,幾人根本沒幹什麼,醒來就在安全的地兒,周圍全是寶貝,然後探了沒多久就是大師兄來護航,那就更在第二層橫著走了。
別人進遺蹟都是九死一生,他們這一次遺蹟探索得跟郊遊一般,體驗極佳,林真三人不由感嘆自己運氣真好。
至於為什麼就他們運氣好,馬匪憑什麼運氣就不好,就得長在石頭裡……他們和謝淵都解釋不來,運氣就是運氣。
謝淵走在幾人最後,老老實實的跟著師兄師姐們,沿著登峰的石階,踩著雲霧,一步一步的走上了雲山主峰。
上到主峰大殿廣場,任何人的第一眼都會被大殿後那異峰突起的犀利山峰所吸引。
劍峰不管如何看,都真如一把利劍般直指天空,斬向無窮高處,就像代表了雲山歷代的劍道求索之心。
幾人目露崇敬、莊重和一絲期待的看著這雲山的聖地,然後走向了劍峰下的雄偉大殿。
主峰眾人還是來過幾次的,不過除了謝淵對大殿外面一圈的木板十分親近之外,其他幾人都沒真正進入過大殿。
跟隨兩名弟子走入宏偉的正殿,在這象徵著雲山劍宗根本的殿堂中,便是謝淵都稍微放輕了呼吸。
正殿的穹頂極高,配上寬闊至極的廳堂,兩排整整齊齊、完全對正的椅子,顯得極為肅穆。
宗門若有大事,往往會在這裡商討,不知多少次影響劍宗百年的決議,都是在這裡定出來的。
大殿的牆上掛著一排歷代祖師畫像,幾人充滿敬意的眼神望去,那畫像倒是各不相同,不是單純的半身人像。有舞劍的、講道的、擒虎的、乃至澆花的,看來歷代祖師各有喜好,倒顯得沒有那麼嚴肅,壓的人喘不過氣。
不過謝淵一眼就看到了掛在第二幅的畫像,那畫像繪著一名獨臂劍客在崖邊揮劍,其神情認真平靜,心意純粹,便是畫外人也感受得到。
這就是雲山劍宗的二代祖師,真正將雲山劍宗發揚光大的大宗師劍客,也曾是被斷定為不能修行的天生獨臂。但他靠著毅力,揮劍三十載,終於在劍峰悟道,而後名震天下。
“現在才知道,祖師能夠悟道,還是有寶貝相助。如果沒有黑天書,也許這位祖師也不能得償所願……”
謝淵有些莫名的想著,忽然又覺自己似乎有些不敬前人,也不能如此說。
“黑天書一直在這,可是又有幾人成為了大宗師?二代祖師揮劍之時,多半是不知道有這東西的。可他還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單臂揮劍,終有所成……黑天書不是他的外掛,黑天書是他的獎勵。自助者,天助之。”
想到這裡,謝淵突然心思一動,自問起來。
若是沒有面板,他還願意如此刻苦的練功嗎?
如果是他自己,願意為看不到結果的事情一直傾其所有嗎?
謝淵一時沒有答案。
他默默吐了口氣:
“如果沒有這東西,我就是個普通大學生,穿越過來說不定活不過三集,李麻子都把我弄死了。
“好在我有。怎麼說?小開不算開,這本就是我的天賦。
“可是……假設有一天,我再也看不到眼前這些了呢?我還能信心十足的練武嗎?我還能覺得成為宗師,不過是時間問題嗎?
“我還會踏上修行之路麼?”
謝淵眉頭微皺,腳步漸漸放緩。
他有些猶豫,有些懷疑,突然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想練武。
也許,自己只是因為有著這樣的外掛,有棗沒棗,打兩杆試試而已?
若是沒有了,自己不過是個最普通最普通的普通人?
也許他根本不適合練武?
謝淵在原地站了良久,直到又看到二代祖師的畫像,看見畫像裡他專注揮劍的神情。
謝淵的眉頭漸漸鬆開。
“會。”
他輕聲道,引得旁邊的同門詫異的看了過來。
謝淵搖搖頭,沒有解釋。
就算從現在開始,沒有了面板,沒有了金手指,他還是會練武的。
也許他再難以水到渠成的突破每一個瓶頸,而沒有了數據的標明,他再難以評估自己的每一次動作是否正確。
也許他的成就終身有限。
但謝淵還是會一直練武,一直修行。
他已經踏上了這條路,看見了這條路沿途的風景。
真的很好看……他還想去更高處看看。
就算給他關了,他只能靠自己修行,修行得十分緩慢。
但如果不試試,一直試,他怎麼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一步呢?
謝淵看著二代祖師的畫像,神情認真而肅穆。
他已經不是那個惶恐的大學生了,他已經是上了路的武者,那麼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止步。
在這雲山劍宗的祖師殿堂中,謝淵忽然明瞭自己的心意,明瞭自己的武者之心。
大殿側門,滿頭銀髮、面容年輕的李星拓靜靜站在那裡,看著正在大殿中對著祖師畫像莊重行禮的幾名年輕人,目光慢慢掃過幾人,最終停在了謝淵身上。
他看了半晌,開口道:
“都來了?引到書房來。”
幾人這才發現李星拓就站在一側,連忙行禮。
兩名弟子帶著四人走入側殿,繞過迴廊,進了一間寬大好似演武場的書房。
這便是宗主的書房了。
謝淵暗自驚歎這書房的寬敞,恐怕真有供宗主一時興起便練套劍法的功用,畢竟就算需要會客,這裡也太大了。
當宗主就是好啊。
謝淵剛剛在祖師畫像前受了啟發,有些感悟,心境開闊而輕鬆,還有閒心暗暗打量宗主書房的陳設,另外三人可沒他那般不在意,都是眼觀鼻鼻觀心,在李星拓面前大氣也不敢喘。
李星拓坐在書桌後面,目光再掃過面前四名外門弟子,又在謝淵身上停了停,開口道:
“幾位,知道我為何喚你們前來麼?”
幾人心裡大概知道,但是又哪好說出來,萬一猜錯了怎麼辦?
見他們都不說,李星拓微微一笑:
“你們的初次下山試煉,歷經波折,跌宕起伏,在宗門這麼多年裡,就屬你們的試煉最為特別。我當年初次下山,就是砍了幾個大盜,平平無奇,遠不如你們這般值得回味。但畢竟是第一次,我直到現在都還偶爾會回想起那時的場景。
“想必這幾日裡,你們自己都回想了不止一遍,說不定做夢都還是沙漠裡的風、浮屠塔的影?”
幾人都露出被說中的神情,李星拓呵呵笑道:
“既然印象如此深刻,那你們自己說說,覺著自己表現如何?”
四人都一陣沉吟,謝淵離了戰陣,又恢復了憨憨厚厚、甘於人後的模樣,絕不會當出頭鳥。
特別是在李星拓面前,他打算問什麼答什麼,一句話也不多說。在這目光如劍的頂尖宗師眼下,謝淵生怕露出馬腳。
林成見裴昱雖不敢在宗主面前做高冷模樣,但也麵皮繃緊、緊張得不敢說話,大概是另一種高冷;
而張師弟呆呆愣愣,自家妹妹有些怯場,只能他這個兄長先來。
於是林成上前一步,行了一禮,倒還挺胸抬頭道:
“回宗主,我覺得自己的表現……還成。”
“哦,林成覺得自己還成。”
李星拓笑了笑,饒有興致的說著:
“展開說說。”
林成老老實實道:
“第一次下山試煉,主要為了長見識,以及經歷真正的戰陣。而這次我們長的見識,實是不小。不論是西漠真正的大馬匪隊,還是後面的上古遺蹟,都是之前沒有想過的。
“而我們從風沙集開始,屢次和馬匪戰鬥,逐漸從小股馬匪到馬隊追殺,再到經歷真正的大堆馬匪圍剿,不斷升格的危險,在師兄和眾位同門的幫助下都應付了下來。我也從一開始殺人會手抖,變得知道怎麼握劍才不會讓血把劍柄打滑,臨戰之時也有所領悟。
“我相信他們也是一樣,幾天之內收穫這麼多,確實還成。”
林成面對李星拓,話講得不卑不亢,倒是讓謝淵有些刮目相看。
李星拓點了點頭,又看向另外幾人。
有了林成打樣,他們就順暢了許多,說著類似的感悟和收穫,倒也沒什麼紕漏。
李星拓聽完他們自評,微笑著道:
“不錯。初次下山能有這樣的收穫,確實不錯。
“其實你們的表現,我已經好好詢問過子峰和真陽了。子峰對你們都讚譽有加,特別是林真,他話裡話外都盛讚你的天賦,看來你給他的印象十分深刻。”
林真矜持道:
“是黃師兄過譽了。”
“嗯,除了林真之外,子峰還特別誇了你們一人,就是張山。”
李星拓說道:
“他說張山修為本來最淺,但是實戰毫不怯場,每次戰鬥都有收穫,成長的十分迅速,還是個難得的戰鬥苗子。
“張山,你說說看,你為何戰鬥時的表現比其他幾人好那麼多呀?”
見李星拓把目光投了過來,謝淵一臉憨厚:
“宗主,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看到敵人要砍我時,腦袋都清醒了許多,動作也變麻利了。”
“哦?是這樣嗎?”
李星拓微笑道:
“那你確實是天生適合戰鬥了。”
他略過這一節,繼續道:
“光是子峰的描述,你們面對馬匪時的表現就可圈可點,特別是你們這是第一次下山,第一次戰鬥殺敵,能有這樣的表現,殊為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