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心魔(下)
爹爹揍他們!
寧不為顯然也看出來褚峻受到心魔的掣肘,何況這七殺陣對他十分不利,偏偏這姓褚的還要多此一舉去幫底下那群人——
他一手執刀擋住謝酒的攻勢,另一手鎖魂鞭出手,將那面青旗捲住,猛地向外一拔,地面劇烈地晃動了一下,不等謝酒反應過來,鎮魂流雲便代替了那青旗的位置,整個七殺大陣頓時一轉。
謝酒臉色一變,“你竟敢陣中改陣!”
寧不為將那青旗握在手中徑直飛起,“還得多謝你的換運大陣!”
謝酒面色陰沉,“方才在外面你是故意的——”
難怪他一直沒有感覺到寧不為的殺意,他在外面根本不是在打架,而是藉著打架在探陣!
謝酒自負,竟然敢將換運大陣和七殺陣都設在長生道場之上,寧不為雖然不能在七殺陣中佈陣,但他敢改陣。
心思詭譎又不怕死,寧不為向來不拘小節。
底下的大陣正在緩慢地發生著變化,寧帆自然也察覺到,陰惻惻笑道:“寧不為,你不管景和太尊性命了麼?”
寧不為下定決心要將寧帆困死在這裡,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可當看向褚峻時,卻發現他雙目猩紅墨髮飛揚,顯然是要入魔的徵兆。
“褚峻!”寧不為飛身而上,要替他鎮住這四溢的魔氣,卻被無形的屏障震開。
寧帆抬頭看向天邊,終於等到這通天的魔氣引來了雷劫,小乘修士的雷劫非同小可,褚峻這次必死無疑!
他眼中閃動著興奮的光芒,準備趁褚峻最虛弱的時候攻擊,卻被一柄玉尺猛地撞開,寧不為執刀擋在褚峻面前,目光陰森,“找死。”
被他改動的大陣簌簌而動,不斷地收縮壓緊,寧不為和寧帆謝酒兩人再次纏鬥在一起,甚至開始隱隱佔據上風。
太極印下觀戰的眾人一邊擔憂一邊莫名鬆了口氣。
他們一離開這太極印的庇護就會走火入魔,想幫忙也幫不上,更何況大能鬥法,他們上去也是送死。
“寧不為的噬魂陣和百骨千鬼陣在這裡根本用不上……那寧帆之前被太尊重傷,實力卻也不容小覷。”
“太尊現在入魔,這雷劫怕是要將論道山都劈成灰……”
“那這太極印豈不是……”更多的人在擔心自己的命運。
“寧不為現在雖然佔據上風,但觀他修為總覺得外強中乾……若是一直纏住,恐怕討不了好處。”
“嗐,他的路子跟正統修士不一樣,他現在就算是金丹期,照樣能殺化神合體……不過十分不光彩罷了——”
“你這般嫌棄那你上啊,光在這裡說算什麼本事!”有人嗆他。
“他一個魔頭——”
“快別吵了!”有人語氣驚慌道:“景和太尊好像要撐不住了!”
只見雷霆之下,褚峻周身魔氣大盛,引得那劫雷更加暴虐,半點不留情地劈在了他的肩膀上,將他半個身子都劈得焦黑。
人群中一雙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下一瞬,一道濃郁的魔氣陡然飛向雷劫之下的褚峻。
“不好!”郝諍大驚,飛身要去攔,卻被王濱一劍刺穿了胳膊,慢了一步。
寧不為猛地轉身,刺眼的雷暴轟然而下,激盪的氣流頓時將空中所有人都打飛出去,長生道場被劈得七零八落,原本懸浮在空中的論道山被雷暴劈得四分五裂,轟然沉入海底。
然而那雷暴依舊未曾止歇,寧不為踩著朱雀窄刀要去救人,卻被謝酒攔住,“寧不為!你不要命了!”
寧不為眼中猩紅翻滾,“讓開!”
緊接著一鞭將他甩開,而後七殺改陣倏然收緊,將寧帆和謝酒都困在其中。
然而就在此時,那驚天動地的雷暴卻戛然而止。
眾人紛紛一驚。
只見海面之上,一道俊秀的背影倏然墜落,寧不為飛身而上去救人,卻不等靠近,往下墜落的人突然化作了無數飛灰,爆炸的靈力向海面周圍激盪而去,掀起巨大的海浪。
原本庇護著眾人的太極印也緩緩消失。
寧不為被那海浪逼退幾十丈,半晌沒回過神來,臉渾身都被海水澆透了也沒察覺。
一座靈力逼人的巨大紫府緩緩沉入了海底。
“景和太尊……隕落了?”有人不可置信道。
“那是景和太尊的紫府!?”有人眼中迸發出狂喜的光芒,“這可是小乘修士的紫府!”
他話音未落,便有許多修士不顧一切紛紛扎進了海底,直奔那紫府而去。
也有人劫後餘生顧不得許多,試圖趕緊解了身上這蠱蟲。
寧不為腦袋裡像是被塞滿了棉花,也可能是被那驚天動地的雷暴給震聾了,周圍嘈雜喧鬧的人聲忽遠忽近。
“景和太尊竟然隕落了……”
“方才沉入海底的那座紫府可真大……”
“怎麼就隕落了呢?”
“那魔氣一看就……”
寧不為有些恍惚。
褚峻死了?
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死了?
他渾身溼淋淋地站在海面上,試圖找些什麼,可別說渣了,連點灰都找不見。
修真界生死無常,便是渡劫大乘的修士,一著不慎也會隕落,何況那麼大的雷暴,褚峻又心魔入體,被劈了個灰飛煙滅——也正常。
寧不為掩在袖中的手攥成了拳,冷冷掃過人群,還有那群下海要找褚峻紫府的人……他眼中的猩紅倏然炸開。
無形的七殺改陣不動聲色地倏然收緊。
“爹!”馮子章和江一正趴在大黃背上朝著他遊了過來,崔元白和寧修被他倆抱在懷裡,茫然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江一正哭得泣不成聲,馮子章強忍著悲痛對寧不為道:“爹,太尊他……”
只是說了一聲就哽咽住,說不下去了。
“父親,你的手在流血。”崔元白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看。
寧不為面無表情地低下頭,海水已經洇紅了一大片。
“啊~”寧修目光怯怯地看著他,伸胳膊要抱。
寧不為伸手將他抱了過來,啞著嗓子道:“爹沒事。”
“父親,那是什麼?”崔元白指著他腳下的一塊白色的碎布。
寧不為彎腰將那碎布撿起來,卻發現裡面還包裹著東西,他將那碎布打開,裡面赫然躺著一塊朱雀刀的碎片。
他倏然眯起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