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女子
言畢起身就走。
陳皇后見太后已經放下擔保,且有意迴避接下來的談話,自己當然不敢再說什麼,便也慌忙辭過成昭帝,退下了。
殿中只剩下君臣二人。
沉默了許久的昭成帝這才問到,“此事莫不是與宋正行有關?”
蘇陌憶目光一斂,不置可否。
昭成帝的臉色當即又沉了叄分,“看來他們知道你在查宋正行,是真的慌了。”
他沒有說宋正行自己慌了,而是他們慌了。君臣二人都很清楚,無論是假銀案,還是如今這個已經算計到皇家的案子,宋正行都只是一個頂在前端的棋子。
若是要強力拔出,指不定還會引起更大的風波。故而在完全摸清楚對方情況的時候,宋正行這顆棋子還不能丟掉。
“能在公主身邊動手腳,若說他與皇家沒有半點關係,怕是難以做到。”
成昭帝聞言一凜,“你是說,他們在宮裡也有人?”
“臣不肯定,”蘇陌憶道,“但小心總是好的。”
*
從宮裡回來之後,蘇陌憶又洗了叄次澡,直到已經擦得快要破皮了才停下。
葉青見他一副
埋頭自殘的樣子也是害怕,一早就躲得遠遠的。
夜已深沉,書室裡很安靜。
蘇陌憶將葉青報上的廚娘口供,和盛京所有藥鋪的記錄都反覆看了無數遍,直到燈油都快燒乾了才停下來。
什麼都沒有……
真是太奇怪了……
他煩躁地揉了揉額角,起身捻滅燭火。
大理寺一向很靜,空氣中浮著陣陣雨後青草的幽香,地上能看見一脈流雲潑墨的影子。
他忽然想起來,自己好像已經有好幾日沒見過林晚卿了。
雖說兩人不像他和葉青的關係,可自從林晚卿入大理寺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一整天都沒有來他眼前晃悠。
以林晚卿的脾性,在他眼皮子底下都能隔叄差五地鬧出事情。
加上春獵,已經四日,她竟然能安分這麼久?
蘇陌憶思忖著,原本一張無甚表情的臉上多了幾分不耐。
再抬頭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踱去了林晚卿的屋外。
可是……
兩人的院子,明明是兩個方向……
蘇陌憶閉眼揉了揉眉心,只覺得自己最近怕是真的太累了。
可是想歸想,他的步子像是被釘在了地上,沒有挪動半分。
月光下,簷下的那扇緊閉的小窗裡還亮著燈。火光明滅,如流水潑灑,悠悠淌了滿地。
窗內的那個人伏在案前,埋頭緩書。
她握筆的姿勢很好看,不似男子的挺拔大氣,隱隱帶著女子的秀美,卻不嬌柔。
看書的時候,頭會偏向左側,露出一截修長纖細的脖子。耳後那些散亂的發,會貼在她雪白的脖頸上,像雪地裡新長出的柔軟的藤蔓。
脖子……
蘇陌憶背心一凜,一種熟悉的酥麻感從脊背直竄耳心。
他突然想起那一夜,在宗案室裡那個同樣纖細的身影。
心跳亂了節拍,就連呼吸也重了幾分。
他到底在幹什麼?
大半夜不睡覺跑到別人窗前來發呆?
蘇陌憶倏然懊惱,眼光匆匆避開茜紗上的那一抹縹緲的燭火,轉身卻看到月色下與他一般佇立而望的熟悉身影。
司獄……
蘇陌憶抽了抽嘴角,覺得腦子更痛了幾分。
這傻狗半夜不睡覺,跑林晚卿門口守著幹什麼?!
然而司獄抬頭看到他後,一副水汪汪的眼睛閃著愁
緒。它默默走上前來,用溼漉漉的鼻子蹭了蹭蘇陌憶的手心。
方才還模糊的情緒,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蹭徹底蕩平了。
這傻狗……
是在可憐他?
不然為什麼擺出一副“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樣子?!
被一隻狗安慰了的蘇大人並沒有覺得好一點,反倒氣得拖著自家的狗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色迷心竅!”蘇陌憶自言自語。
“啊嗚——”司獄也同意。
——————
蘇直男:我好髒,怎麼洗都洗不乾淨。嗚嗚嗚嗚。。。別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