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
他為了賺點私房錢,搞了個擦邊球的傳銷項目,即是愛旅匯。
這個背靠千里集團,斂財速度堪比印鈔機的非法項目,被真月教看中,派出了黃利國,一步一步把孔躍引進了這個圈套裡。這和龍嬋提供的線索,虞真上交的證據,以及吳楣從呂正光口中問出的供詞,基本相符。
大概這也是孔躍被排擠在邪教權力核心外的根本原因——躍哥有小聰明,沒大智慧,簡單說還是有點蠢。
“那,”尚揚進入了正題,說,“你殺死馬千里父女倆的計劃,呂正光和黃利國知道嗎?”
孔躍立即否認道:“不知道。”
尚揚道:“你知道虞真當時已經入夥了真月教嗎?”
孔躍:“……”
尚揚沉聲道:“回答我。”
他和金旭都發現了,孔躍從剛才起就直視著尚揚,在聽到虞真名字的時候,嘴唇極輕微地抖動,但雙眼仍然固執地與尚揚對視。
很多人認為,說謊者不敢看別人的眼睛,其實不然,有相當一部分說謊者會在撒謊時特意與人對視,是為了表演自己的誠實,更是為了確認聽眾的反應。
孔躍現在的表現,就是典型的在說謊,並且出於種種原因,他相信自己的謊話能夠瞞天過海。
孔躍道:“當時不知道。他畢業回國以後,和我沒有聯繫,我也沒見過他,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麼。我岳父和老婆死後,我成了集團話事人,呂正光正式帶我進了組織裡,介紹大佬們給我認識,我那時候才知道,阿真是真月教的上師。”
尚揚狀若無意地問道:“呂正光不知道你們是表兄弟嗎?”
“知道,還知道我們戀愛過,也是因為這個,他們才盯上了阿真。”孔躍道,“阿真是被這幫人脅迫的。”
尚揚故意道:“他是個成年人,怎麼會被脅迫?”
孔躍說:“黃利國的人找上他,說會幫他媽媽治病,作為條件,讓他去……去服務呂正光。”
尚揚頓時卡住,他已經知道虞真遭遇過很多惡劣的境況,可聽孔躍從這個角度講來,還是有點被哽住。
虞真出國前,他母親的身體已經在好轉中,雖然他不願意背井離鄉去那麼遠的地方,但留學對於他來說,還是一件值得嚮往的事。他成績本來很不錯,因為戀情受挫和母親生病,狀態急劇下滑,渾渾噩噩地去高考,最後落了榜。
他和母親道別,收拾行裝去了歐洲某法語區國家讀書,到了那邊以後,才是難關重重,首先語言不通,出了課堂,人際交流都成問題。剛到那裡沒幾天,他被看似熱情的幾個同胞騙走了生活費。
該國消費極高,而孔躍怕引起老婆懷疑,幾乎和他斷絕了聯繫。虞真一個人在那邊,生活無以為繼,只能出去打黑工。當地警方抓到他數次,最終把他遣返回國。
回到家鄉後,他才知道母親的病情惡化,怕他擔心才一直瞞著他,家裡沒錢,她一個人靠吃止疼片熬日子。生活走進了死衚衕,黃利國的人找到了他。
“是我拖累了他。”孔躍道,“他們那幫人選中我,想拉我入夥,就先查了我的背景,查到了阿真,呂正光看上了他。”
換了金旭來問:“他去給呂正光當了情人?”
孔躍道:“不是,龍嬋這聖女,在教裡負責什麼,你們應該都知道了。龍嬋當上聖女以前,那些事,都是他去做的。真月教就是靠致幻劑和性賄賂,拉富豪和官員下水。”
“你既然都知道,”尚揚擰起眉,臉上掛著怒色,道,“為什麼不幫幫他?”
孔躍:“……”
他始終在與尚揚對視,這突然間,像忍受不了,猛然把臉轉開。
尚揚的眉眼,太像了。
片刻後,孔躍才繼續說:“我知道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他被推到了臺前,做了真月教明面上的上師,他再也脫不了身。我也已經和這夥人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誰又能幫得了誰?各掃門前雪吧。”
金旭道:“就你所知,虞真只是提供性賄賂?有沒有參與過別的事?”
孔躍道:“沒有,這兩年他身體越來越不好,呂正光也不太折騰他了。他連傳銷的事都沒有參與過,他真的就只是一個提線木偶。”
尚揚和金旭都沉默著,心裡都明白了,孔躍是在為虞真開罪,他和龍嬋一樣,都以為那場車禍是虞真製造的。
“躍哥,”尚揚仍用了這個稱呼,道,“你老婆真的是你親手捂死的嗎?”
孔躍道:“對。你們早晚會查到那場車禍不是意外,我不如就先自己說了。坦白從寬,我懂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