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月亮淡淡地躲在淺雲之後。
“你……”尚揚仍與對方嘴唇相抵,含混不清地吐出一個字,足以表達他此時的震驚。
對方用力吻了他一下,鬆開環在他腰上的手,並在他胸口重重一推。
他猝不及防,向後摔倒,仰面跌在潔白的絲緞地毯上。
立即便有服務生過來將他扶起,他還有點暈頭轉向,面前仍是混亂的人群,剛才與他接吻的人已然消匿不見,隱去了行蹤。
他的眼睛並沒有看清楚對方,但他知道那是誰,嘴唇的觸感以及那熟悉的氣息。
怎麼混進來的?又藏到哪裡去了?
這裡亂七八糟,可也沒有能藏身的地方,平臺開闊,一覽無餘,最安全的辦法是混在人群裡,和這群瘋子一起發瘋,就像也喝下了致幻劑一樣。
等等,那口摻了致幻劑的酒……被對方喝了嗎?
尚揚從剛才起,就總覺得有服務生在盯著他看,現在也知道了,這並不是他的錯覺。
把他扶起的那名服務生,強硬地拖著他,把他帶回了他原本的位子,不客氣地將他按在了座椅上。全程都沒有與他說話,像把他當成一件被託運的物品。
孔躍已經回到了桌邊,歪坐在那裡,精神不太好的樣子。他也喝過那杯酒。
尚揚盡力做出一種不正常的緊張狀態,道:“躍哥,他們怎麼了?這裡很奇怪,我不是太舒服。”
孔躍輕描淡寫地答道:“隨便玩玩。不是說不讓你隨便走動嗎,去哪了?”
尚揚道:“想去找你,沒找到。呂總走了嗎?”
“嗯。”孔躍坐在那裡的姿勢像被抽走了骨頭,說話也有氣無力,道,“你不舒服嗎?怎麼不舒服?”
尚揚胡說道:“就是頭暈,躍哥你別蹦蹦跳跳,你又不是兔子,坐下好好說話。”
孔躍哈哈大笑,說:“好,不跳不跳。”
尚揚一邊裝著不正常的樣子,與不正常的孔躍說話,一邊試圖在人群中找到姜雲起和金旭,這麼一會兒工夫,這天台像是一部r級片的現場。
“等幾分鐘,帶你別處玩,有你舒服的時候。”孔躍說了句暗示性的下流話。
尚揚現在也不配合接他這種茬,沒必要,對一個致幻劑上頭的瘋子。
“剛才龍小姐為什麼那樣?像搞什麼封建迷信活動。”尚揚道,“你們信的是什麼神?”
孔躍道:“不知道,我不信,狗屁神,沒有神。”
尚揚:“……”
不知道是什麼致幻劑,每個人在使用後出現的情況都不一樣,有的就是神經徹底鬆弛忘了自己姓甚名誰,平時還時刻用文明約束自己,現在就不管不顧,隨意解放起天性。
那對失孤夫妻應當是在幻覺裡,見到了死去的兒子。
有些頂禮膜拜的,應該是看到了自己臆想中的“神蹟”。
孔躍的情況,更像是喝大了,兩眼發直,說話也有點大舌頭,不像平時那樣愛賣弄自己,某種角度說,反而更真實了一些。
“迷信是很可笑的,”孔躍道,“有的人信了一輩子鬼鬼神神,最後死在去拜神的路上,說出來讓人笑掉大牙。”
尚揚心不在焉地聽他說“醉話”,盤算著趁機打聽些秘密才好,隨口應了句:“你說的是誰啊?”
孔躍道:“我老婆,我岳父,上山拜廟,廟還沒到,人沒了。”
尚揚一怔,謹慎地觀察他,確定他現在是真的不太清醒,才又問:“是在山路上出了車禍嗎?”
孔躍道:“誰知道,反正人死了,骨頭都燒剩得沒幾塊。”
尚揚聽金旭講過那場車禍留在卷宗裡的經過,山路翻車,墜入崖底,父親把女兒從車裡推了出去,車被燒得只剩框架,車裡的父親可想而知,女兒雖然被推出車外,但撞到了頭,救治不及時,最後還是不幸離世。
“留下這麼大的集團。”尚揚道,“哥,你命真好。”
孔躍道:“不好,什麼也得不到,都是替別人作嫁衣裳。”
尚揚心說看不出你還有點悲觀主義,道:“怎麼會,我看你現在也很好。是龍小姐擠了你的位置嗎,還是黃利國?你們是不是關係不太好啊?”
孔躍道:“不關他倆的事。”
藥物效應越來越強烈,他已經坐不住了,脖子撐不住腦袋一樣軟掛在那裡,白色半面具還戴在臉上,這畫面說不出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