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樊星垂下視線,而後笑了笑,說:“你不瞭解我,其實我也不太瞭解你……算了。”
她看看桌上仍在錄音的手機,抬頭,正色回答道:“我是曾經暗示過顧天奇,希望他能殺死他的情婦。”
尚揚和金旭同時被這回答震住。
“我以為不會發生這種事的。”樊星停了數秒,才道,“其實我知道我逃不過去,就算沒有證據,不能制裁我,我也會被我的良心折磨到死。”
尚揚道:“暗示……是什麼意思?”
金旭接話,說:“是你教給顧天奇用濃鹽酸溶解屍體的嗎?”
樊星道:“是的,不只教過這一種,我對他講過幾個案例,出軌的男人為了挽救婚姻,怎麼殺死情婦,怎麼毀屍滅跡。”
尚揚:“……”
“顧天奇搜索濃鹽酸溶屍,是因為聽了你講的案例?”金旭道。
“對,我說了幾起,有肢解的,有埋屍的,都是世界各國發生過的真實案例,到濃鹽酸這案子,他不相信,說什麼容器能裝得下那麼多鹽酸,腐蝕性那麼高,哪有操作性?他一邊說不相信,一邊上網查了查。”樊星道,“我以為他是去查案例報道,後來看記錄,發現他查的是溶解四十五公斤的動物需要多少鹽酸。”
金旭道:“你的暗示成功了,他動了心思。”
至少在查詢那一刻,顧天奇是真的有那意思,哪怕只有那幾秒。
樊星道:“是的,我害怕極了,也是那一瞬間,我忽然就清醒了過來,我問我自己,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還記得你曾經是做什麼工作的嗎?”
這份曾經從事過的工作,在她的心裡有職業神聖性。
這也是尚揚能說服她坦白一切的基礎。
“顧天奇當時是什麼反應?”金旭道。
“我想他大概也沒想到自己會去搜索那種問題,他也害怕那一瞬間的他自己。然後我中斷了話題,也終止了內心黑暗的想法。”樊星道,“我當時想,我和他都應該要好好想一想,我到底要做什麼,想得到什麼。”
“然後呢?你想明白了嗎?”金旭道。
“沒有,我放棄去想了。那天起,我沒再繼續買彈幕,也不再繼續關注甜樂甜,不再勉強自己應付顧天奇,”樊星道。
“到後來,我發現我已經不噁心他了,我同情他,像同情一個陌生人,一個也不知道自己要什麼的、胡作
非為的、可憐可悲的人。我想不然索性就離婚吧,他如果堅持要孩子,我就把孩子留給他。”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哀莫大於心死?還沒受過情傷的尚揚這般想道。
金旭一臉意外,又有點懷疑,但不知該怎麼問,他也察覺到了,當他懷疑樊星的時候,樊星的牴觸情緒會非常強烈。
尚揚看了出來,於是由他來問樊星道:“師姐,你這麼說,當時算是想開了嗎?”
樊星道:“也許吧。我想把時間用來陪陪父母,還想回家鄉這邊來重新找份工作,在重新開始的人生裡,再慢慢想,好好想,想想我到底是誰,是媽媽,是妻子……還是我自己。”
她看了看尚揚,又看向金旭,說:“在飛機上遇到你那天,我是回來和我父母攤牌,告訴他們我想離婚,即將要回來投奔他們了。沒想到,會遇到你。”
尚揚:“……”
她在那一天,像個很幸福的人,對久別重逢的初戀,表現得彷彿自己一切都很好。
航班穿梭在高空雲層裡,她將自己放在一個不願醒來的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