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夜裡回到家, 葉蓁打開保溫袋,坐在茶几前地毯上吃打包回來的甜品。
杏仁脆片酥脆生香,茉莉冰激凌很甜, 但不膩, 入口清香。
兩份都很好吃,她安靜地吃完, 而後去洗澡, 躺到床上,睜眼看著黑暗。
心跳逐漸變得平靜。
不平靜的是耳邊,他的聲音反反覆覆出現,皮膚上彷彿還殘留著男人氣息的餘溫。
“想你欠我一個人情。”
“答應嗎?”
……
她吞了兩片褪黑素強制讓自己睡過去。
夜裡還是做了夢, 夢到以前談戀愛時一起去圖書館,中午吃完飯秦既南陪她去快遞站拿快遞, 那時是初夏, 太陽正當空,她從快遞站中抱出快遞,坐在門口的桌子上拆。
太陽刺眼,她不自覺蹙了下眉, 下一秒, 有人從桌對面繞過來, 坐到她身邊擋住太陽。
睫毛翕動, 她還沒緩過來,秦既南伸手過來捏她的臉, 喊她嬌氣包。
當她終於緩過來,睜開眼時, 入目就看到男生懶洋洋的笑,側臉在日光下彷彿能發光。
她盯著他, 不說話,幾秒後,秦既南傾身靠近,手指捏她下巴:“你這麼盯著人看,勾誰呢。”
葉蓁沒告訴他的是,那時她真的很想,很想很想親他。
夢中光線模糊,畫面扭扭曲曲,無數畫面像電影斷幀雜亂在眼前,最後闖開的是一輛疾馳而過的跑車,跑車倒回停在她面前,車窗玻璃降下,她看到二十歲的秦既南。
“蓁蓁。”他支著臉向她伸出手,“上車。”
葉蓁鬼使神差地把手交過去,拉開車門的下一秒,她猛然從夢中驚醒。
天亮了。
床頭鬧鐘剛好響起。
葉蓁在鬧鐘聲中怔神了許久,才伸手按掉,雙手蒙臉,心頭那股心悸感仍然揮之不去。
她停頓許久,掀開被子下床洗漱,對著鏡子看到自己那張臉,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另一個人的身影。
他們都不再是從前了。
葉蓁伸手,水霧模糊掉鏡中人的面孔。
洗好臉,她去冰箱裡拿出牛奶倒進微波爐里加熱,等待的時間裡刷到手機,發現程錦給她轉發了一條推文。
是一條訃告,由國家書法協會發出,訃告前任會長許儀華於十一月十日凌晨病逝,
遺體告別儀式在南城舉辦。
葉蓁看得皺起眉,給程錦發信息:【這是誰?】
微波爐發出“叮”的一聲,牛奶加熱完畢,她轉頭打開微波爐門時,程錦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喂阿錦。”葉蓁一手端牛奶一手接電話。
“我發給你的那條訃告。”程錦頓了頓,“是秦既南奶奶。”
她愣在原地,加熱的玻璃杯有些灼人。
“蓁蓁?”程錦喊她。
葉蓁慢慢把杯子放下,開了免提重新點開那條訃告,黑白照上的老人慈眉善目,一派文雅氣質。
好幾年前秦既南說的話重新映入腦海:
“蓁蓁,我們畢業就結婚好不好?”
“我帶你去見我奶奶,她一定會特別喜歡你的。”
“相信我……”
那時沒見。
而今竟然再沒機會了。
“蓁蓁?”她久沒說話,程錦又喊了一聲,有些擔心,“你沒事吧。”
“沒事。”葉蓁出聲,“我沒事。”
程錦嘆了一口氣:“早聽說秦老夫人這幾年一直纏綿病榻,去世也算是好事,她葬禮也是在南城辦的,我才知道我爸去參加了。”
“什麼時候的事?”
“你說葬禮?好像就是前兩天。”
難怪他如此沉鬱,同學聚會上見面,還有昨天,他好像過分倦怠。
葉蓁陡然想起,十一月十日,不正是她飛去北城見許建成的前一天。
那天夜裡雷聲轟然,她半夜被驚醒,起來喝了一杯水,總覺得胸口悶得厲害。
原來那天。
是他失去至親。
-
下了班,葉蓁和程錦一起去吃飯。
程錦開車,去她朋友新開的一家日料餐廳,口味中規中矩,算不上很驚豔,主要目的是為了給朋友捧場。
葉蓁胃口一般,簡單吃了幾口就停下,小口喝著餐廳裡的柚子茶,他們這裡吃食做得一般,柚子茶倒很有特點。
程錦看透她:“心情不好。”
“沒有。”
“嘴硬。”
程錦擦擦手,拎起車鑰匙:“走吧,我帶你去看一眼。”
“去哪?”
“許家公館。”
南城內有很多上世紀建造的洋房,程錦把車停在了路口的梧桐
樹下,不遠不近的距離,剛好可以看到許家公館門口還未拆下的白花和輓聯。
葉蓁坐在副駕駛,視線落向遠處,沉默著。
住在南城這麼久,她偶爾也會路過這個地方,但從未想過房子的主人會和自己產生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