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節


 說完後他就起身,將那個獵師的屍身裹上布,頭顱纏回了脖子,而後將人抬去了牆邊,與先前的兩具白骨放在一起。

 廟內突生變故,氣氛沉悶得很,無人再敢睡覺,便聚在火堆旁坐著,睜著眼睛等天亮。

 宋小河有些害怕,轉頭來到牆邊,挨著沈溪山坐下。

 沈溪山的身體炙熱溫暖,隔著薄薄的衣裳布料傳遞過來,讓宋小河有一種踏實感。

 他自打進了城之後就格外沉默,眼眸瀰漫著讓人看不清的情緒,窺不到裡面藏了什麼心事,但他不管何時都是鎮定的,平靜的眉眼似乎能消弭一切危險與不安,單是看著就給人一種極其可靠的感覺。

 宋小河想起他方才去查看屍體了,就湊在他耳邊小聲問:“那個獵師究竟是怎麼死的?”

 “雖然切口平整,但不像是刀劍所致,是更細的東西。”沈溪山手中捏著一塊玉,那是宋小河原本戴在身上的雙魚神玉,被他摘去把玩,“我在廟中的牆壁佈下了靈力,若是有生人靠近,我會第一時間發現。”

 但從他睡下再到驚醒,靈力結界都沒有任何波動,最後還是被蘇暮臨的一嗓子給嗷嗷醒。

 “會不會,”宋小河停頓了一下,往旁邊看了一眼,見廟中沒人注意這邊,於是湊去他的耳邊,炙熱的氣息灑在他的耳廓上,聲音輕得充滿小心翼翼,“會不會是因為你修為散得太多,已經不復從前那麼厲害,所以佈下的靈力結界沒什麼作用啊?”

 沈溪山轉頭,一把掐住了她的嘴,輕輕晃著她的腦袋,問:“這種不中聽的話,你都說得出口,存心往我心口捅刀子是不是?”

 宋小河縮了縮脖子,“那你說有沒有這個原因?”

 沈溪山輕哼一聲,但並未作答。

 不知道是不屑回答,還是無可辯駁。

 時辰還早,其他人能夠緊繃著神經,保持清醒,但宋小河就沒那麼強的耐力了。

 先前在壽麟城的時候,她又破了一次體內的封印,其後的一段時間都處於封印修復期,導致她入了夜就會睡覺,作息非常準時。

 現在雖然封印修復完整,但作息仍舊保持著,夜間要是不睡覺,她就會一整天沒有精神。

 宋小河打了兩個哈欠,倚著沈溪山的肩膀,靠著牆壁慢慢睡去。

 沈溪山坐著一動不動,聽見她呼吸平穩了之後,才抬手,將她的腦袋輕輕按在自己的肩頭上。

 她這一覺倒是睡得沉,也沒有莫名其妙的夢境干擾,宋小河直接睡到精


神足了才醒。

 只是她分明覺得睡了很久,睜眼時卻看見天還是黑的。

 廟中的幾人只換了姿勢,仍舊保持著靜默。

 宋小河揉了揉惺忪的眼眸,走到窗邊往外面張望了好幾眼,見天的確是黑的,不見一點光明。

 她心中隱隱覺得不對勁,將小日晷摸出來一瞧,竟然已是辰時。

 宋小河覺得脊背上的汗毛倒立,捏著日晷轉頭,向廟內的其他人詢問,“你們不覺得黑夜的時間太久了嗎?”

 孟觀行正在打坐,聽見宋小河的聲音打破寧靜,便睜開眼道:“此話何意?”

 “已經是辰時了。”宋小河舉了舉手中的小日晷,道:“這是我朋友留下的靈器,即便沒有日光也能映出時辰。”

 孟觀行站起來,幾步走到窗邊,像宋小河一樣往外看去,道:“可這天為何沒亮?”

 其他幾人也紛紛起身,來到窗邊察看,外面是濃重的黑夜,如同邪祟在暗處編織了巨網,就等著廟中的眾人走出去,自尋死路。

 漆黑之中彷彿隱藏著無數致命的危險。

 “這裡的天應該不會亮了。”沈溪山緩緩起身,拍了拍衣袍,稍作整理,又道:“既然大家都已經養足精神,那就繼續上路吧。”

 莊江追問道:“不會再亮了是何意?”

 “這座城被域籠罩,我們所看到的黑,並非真正的夜晚,而是域的穹頂,陽光落不下來,自然就沒有白日。”沈溪山徑直打開了廟門,一陣冷風瞬間灌了進來,將他的長髮吹舞起來,一開口,聲音就散在風中,“這是一座永夜之城。”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為何不告訴我們時辰已是天亮。”莊江的語氣裡似帶著不滿,上前行了個抱拳禮,道:“沈兄弟莫怪我多疑,只是有幾句話還請沈兄弟解答,為何你在夜間見到屍體時卻一臉淡然,像是毫無意外之色,又為何如此瞭解這地方?我聽孟兄弟所言,你是半道上才出現在他們當中,且一出現他們就遭遇了襲擊,此番種種很難不讓人存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