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第99章 滿月四

 若雪的膚色,緊皺的眉頭,墨黑的眼眸像攪亂的渾水,盈滿了怒氣。

 雨水打溼了他的臉,順著漂亮的眼睛往下流著,將眉間的硃砂痣洗得更加晃眼昳麗。

 是沈溪山。

 宋小河在看清楚的剎那,所有掙扎的動作幾乎是立即停止,僅在這失神的工夫,閃電的光芒消逝,屋中重回黑暗,沈溪山再次吻上來。

 不過是這一眼,宋小河心中的恐懼就完全變了一種,雷聲重重劈下來時,她就像是被狠狠嚇了一跳似的,心臟要了命地瘋狂跳躥起來。

 所有感官在此時變得清晰,方才所忽略的東西也一併浮現。

 她聞到了沈溪山身上散發的淡淡香氣,是他一貫講究,用在衣裳上的薰香。緊接著就是噴灑在臉頰的灼熱氣息,耳邊也都是沈溪山粗重的呼吸聲,還有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水汽,被高升的體溫染上了熱意,蒸騰著宋小河的臉。

 他兇蠻地舔舐宋小河緊閉著的唇瓣,幾個來回後耐心耗盡,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似乎是下了狠心地要她痛,但終究有所收斂。宋小河吃痛時下意識張開了唇痛呼,給了沈溪山可乘之機,毫不客氣地入侵她的領地,勾纏起她到處躲閃的軟舌。

 力道雖然強硬,但唇卻是柔軟的,他將宋小河死死地壓著,半點不容她掙扎。

 宋小河的頭被擒住了,扭動不得,一隻手被他攥緊了按在牆上,只有右手沒被桎梏,於是就用這僅存自由的右手不斷捶打沈溪山的肩頸,囫圇發出嗚嗚的聲音。

 沈溪山充耳不聞,任她捶打,力道也沒有絲毫地放鬆,是個十足兇蠻的掠奪者,將她的氣息一點一滴全部收盡。

 外頭疾風暴雨,低沉的雷聲滾滾,房中昏暗無比,勾勒著身量高大的人將少女按在門上親吻的模糊身影。

 偶爾一道閃電落下,房中驟亮,便能看見少年溼透的衣衫,耷拉在身上的黑髮,還有少女逐漸變得無力地掙扎。

 對上沈溪山的蠻力,宋小河


是毫無辦法,他的肩頸更是結實硬朗得如鐵板,不論怎麼捶打抓撓,都彷彿沒有半點知覺一樣。

 宋小河漸漸脫力,拳頭也沒了兇勁兒,落在臉頰上的氣息燒紅了她的臉和耳朵,燙得她落下了淚。

 宋小河知道,沈溪山現在就是壓著她可勁兒欺負。

 知道她不會下狠心去咬他,於是在她口中肆虐,將她的小舌欺負得一退再退,最後只能被他勾纏住,任他為所欲為。

 從未感知過的情潮淹沒了宋小河,熱意在渾身蔓延,心跳快得似要撞破胸腔,獨屬於沈溪山的氣息漫天鋪蓋,與她短促的呼吸緊緊交織相融,連帶著身體發軟失力,徹底投降。

 宋小河哭得有些抽噎,呼吸稍顯困難,沈溪山才停下來,鬆開了她。

 房中的燈盞亮起,光明重回視線,宋小河得到自由之後趕忙往旁處逃了幾步,害怕地躲到一旁去。

 她臉色滿是潮紅,淚水打溼了眼睫毛,唇更是被揉得殷紅,顯得相當可憐兮兮。

 “你、你是不是瘋了啊?”

 宋小河抽泣著問他。

 沈溪山的確跟瘋了沒什麼兩樣。

 他從沒有這樣狼狽過,雨水淋溼了他的發和衣裳,彷彿也將他身上的意氣和驕矜盡數洗去。他站在那裡看著宋小河,漆黑的眼映了燈光也不明亮,沉甸甸的。

 “宋小河。”

 他啟聲,聲音有些喑啞,語氣並不重,問她,“你喜歡我,對嗎?”

 宋小河聽到這話,瑟縮了一下肩膀,沒應聲。

 沈溪山忽而朝她靠近。

 她生怕這人發瘋再來一回,捂著唇往後退,一下就躲到了牆角里面,無處可退了,頓時有些慌張。

 沈溪山停在他面前,像方才一樣掐著她的下巴,只是這回他沒用力,只迫使她抬起下巴,低聲問,“你說過的,我之前聽見了,再說一遍喜歡我,好不好?”

 他用一種誘哄的語氣,水潤的雙眸浮上些許央求,變得委屈又可憐,彷彿剛才那個兇戾蠻橫的沈溪山,只是幻象。

 宋小河低頭,往他手上重重咬了一口,立即印出紅彤彤的牙印來。

 沈溪山覺得痛,但卻沒有將手收回,反而用拇指在她的臉蛋上輕輕摩挲,然後俯下頭在她嘴角親了一下。

 他動作太快,宋小河沒來得及閃躲。

 剛撇頭躲開時,就聽見他在耳邊輕聲問:“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經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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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河不知道。

 正是因為她什麼都不知道,沈溪山才覺得可恨。

 他不由分說地抓了宋小河的一隻手,在她驚嚇的眼神中撐開她的手掌,往自己的後脖子一按。

 炙熱的灼燒在瞬息間綻放在宋小河的掌心,她發出痛叫,猛地縮回了手,掌心攤開,一個赤紅的“禁”字出現在上頭。

 “好燙嗚嗚……”宋小河淚眼模糊。

 “這是斷情禁咒。”

 沈溪山望著她,緩聲道:“我每日每夜都要經受這樣的痛,都是因為我守不住這一顆道心,對你動了情。”

 宋小河的表情不加掩飾,明晃晃地呈現出震驚來。

 像是聽到了一個荒唐的笑話,或是荒謬的謠言,瞪大了溼漉漉的杏眼看著沈溪山。

 沈溪山不喜歡她這個表情,垂下了眸,說:“我原本並不在乎這些疼痛,想著慢慢等,總有一日你會親口對我說喜歡,但是我今日才發現,是我想得太天真。”

 他方才去送傘,站在門口聽到了宋小河與鍾潯元的話。

 他存心偷聽,就算是有幾道結界都防不住,所以他們的對話都傳進了沈溪山的耳中。

 大雨落下,他忘記了護身法訣,片刻間身上澆了個透,耳朵裡反反覆覆只剩下宋小河的那一句,“鍾公子所言甚是。”

 宋小河明白,是他沈溪山不明白。

 是他沒用,輕易動了心,整個兒栽進了小河之中,被□□的泥濘死死纏住,沉沉浮浮,皆有小河掌控。

 他早就沒有了選擇權,只能可憐巴巴地在河中飄蕩,等著宋小河說喜歡。

 沈溪山心中的妒火劇烈焚燒,燒過之後剩下的焦黑,全然是苦的味道。

 難怪世人常說,情之一字乃是萬劫之首。

 沈溪山心想,動心的滋味,果真不好受。

 他找不到任何理由,阻止宋小河去見一個對她抱有別的心思,甚至一心想要求娶她的人,也沒法干涉她的選擇,左右她喜歡誰,不喜歡誰。

 除非他發瘋。

 “可明明就是你先說了喜歡我的。”

 沈溪山低聲道。

 宋小河驚慌失措,不知如何應對這樣的沈溪山,脊背緊緊貼著牆角,唇上還有些火辣辣的,是被他用力咬過舔過留下的觸感。

 她怯怯地看著沈溪山,說:“你不能這樣。”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宋小河。”

 沈溪山看著她,忽而笑了


一下,輕柔地撫了撫宋小河的臉頰,指腹揉著她的唇,慢聲道:“你不喜歡我也無妨,我不會強迫你,但日後你若是喜歡別人,我就將他們殺光殺盡,一個不留。”

 說完這句話,他鬆開了宋小河,轉身離去。

 宋小河看著空蕩的房間,許久沒緩過神,撐著發軟的雙腿來到桌邊,剛坐下沒一會兒又覺得不行,渾身都發軟。

 於是又跑去了床上,睜著一雙大眼睛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