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滿月三
於是再次聽到這一聲真情實感的誇獎時,沈溪山立即因此愉悅起來,嘴角彎起小小的弧度,說:“宋小河,我的本事可不止這些。”
宋小河認真地點頭,應和著說:“我當然知道。”
笑意攀上了沈溪山的眉眼,一路走過去,他臉上都帶著明媚之色。
只不過正事進展得並不順利。
他們往東走了許久,都沒能探查到術法的痕跡,偏生臨近正午之時,烏雲大片地飄來,掩住了太陽,起了涼風,像是要下雨。
“先回去吧。”
宋小河提議,“我覺得這邊應該是沒什麼東西,要不咱們晚上再來看看?”
沈溪山自然應允。
兩人出門一趟什麼也沒查到,回到城中時,天色已經無比暗沉,街上的商鋪都關了門,大風颳得沙塵漫天。
他們加快腳步回了客棧。
宋小河躺在床榻上,所有思緒堆積在一起,她雙眼放空,從一堆雜亂的想法中開始捋。
很早之前她心裡就有些疑惑未能解開,只不過前段時間因為梁檀的事過於傷心,整日渾渾噩噩,壓根沒有在意那些,現在她從那種狀態中脫離,自然要多想一點。
首先,讓她疑惑的是關如萱那日為什麼要告訴她沈溪山就是沈策這件事。
宋小河與她並無瓜葛,更談不上恩怨,她莫名來找宋小河挑明此事,絕不可能是閒著無事做,她定然有自己的目的,只是宋小河猜不到。
其次,步時鳶這次並沒有出現。
宋小河的每一次下山都會遇見她,這次卻遲遲未出現,原因不詳。
再者,就是鍾潯元。
她總覺得鍾潯元身上有些奇怪,比如他脖子上那總是莫名出現的紅色痕跡,雖然他解釋說那
是胎記,但宋小河並不相信。
誰家胎記會長這樣?這不是明擺著拿她當傻子騙?
更讓她在意的,是今日站在鍾潯元身後的那些人。
壽麟城的秘密,被術法遮掩的地方,雙魚神玉,滿月,還有儘早碰見的那個,雙腳是木頭所做的紫衣女子,這些東西串在一起,讓宋小河腦子亂成一團。
她向來不擅長這些,只要稍微想一想,就模糊了,於是深吸一口氣,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翻起來。
既然有謎題,那她只能一個一個自己去尋找答案。
她穿上了鞋,抓上桌邊的木劍,開了門。
沈溪山立馬就聽到了她開門的動靜,瞬間就到了門邊,問她,“去哪?”
宋小河被他嚇一跳,埋怨道:“幹嘛突然出現在我身後啊?”
沈溪山沒理會她的埋怨,見她將木劍抓在手中,就知道她是打算出門了,於是將問題重複了一遍,“你去哪?”
“我去找鍾潯元。”
宋小河如實回答。
這是一個讓沈溪山立即就感到煩躁的答案,他眸色一沉,顯出幾分不高興來,“要下雨了,何事那麼重要,讓你現在去找他?”
宋小河沒察覺他的情緒,動身就走,“沒什麼事啊,我就是去找他聊聊。”
沈溪山抓住她的手腕,迫使她停下,“聊什麼?”
她道:“敘舊,先前在滄海峰的那會兒我心情不好,他總是來陪著我,我還未好好答謝,趁此機會與他道謝。”
沈溪山的牙關已經咬緊,面上卻揚起一個笑,“有什麼要緊,不過是一聲謝,改日在街上見了隨便說說就行。”
宋小河道:“是先前他要給我下聘禮娶我之事,在大街上說不太好吧……”
說完,宋小河就想起,她小時候有段時間聽說了婚姻嫁娶之事,但並不理解其中的意義,便整日嚷嚷著要與小師弟成親。
後來被梁檀兜頭潑了一盆冷水,說沈溪山修的是無情道,不會娶妻。
再後來長大一些,宋小河踏上修仙道途,嘴裡嚷嚷的東西就從“嫁給小師弟”變成了“考入獵門成為天字級獵師,與小師弟並肩作戰”。
想到此,她低眼看見沈溪山修長白皙的手正攥著她的手腕,彷彿是因為常年練劍,他的手很有力量,掌心有薄繭,散發著滾燙的溫度。
熱意順著她的手腕往上攀,很快就染紅了宋小河的耳朵。
沈溪山哪裡明白她心裡所想,盯著
她忽然開始泛紅的耳朵,眼睛簡直要噴火。
“他求娶你,為的是什麼,你不知道?”
宋小河當然知道,但那有什麼關係呢?
她從一開始聽到鍾潯元的提議開始,心中就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拒絕。
“不妨事。”
宋小河想了想,又對她這次的出門做了些許解釋:“我覺得他有點不同尋常。”
這話連在一起,沈溪山豈能不誤會?
他下意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笑容愈發燦爛,溫聲問她,“不尋常?何處不同尋常?”
宋小河只覺得手腕越來越緊,但看他的神色,似乎並沒什麼變化,她扭著手腕,掙脫了他的手,笑說:“我也說不上來,這就去找他聊聊。”
“我跟你一起。”
“不必,我自己去。”
宋小河不會去太久,“我很快就回來。”
這後半句的許諾,一點作用都沒有,沈溪山心口燒得滿是妒火。
今早看見鍾潯元的時候,他就隱隱覺得不妙了,果然,宋小河這就要去找他。
還不讓他一起。
宋小河怎麼會說別的男人不同尋常呢?
仔細想來,她似乎確實喜歡性子溫潤的人,先前的謝歸是一個,現在的鐘潯元又算一個。
當然,之前她最喜歡的還是沈溪山,只不過現在沈溪山與沈策重合,落在宋小河的眼裡,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謙謙君子了。
所以宋小河不喜歡了?
她要去找別人了?
“別去。”
沈溪山站在原地,側身看著已經走到了樓梯口的宋小河,緩緩說:“外面要下雨了。”
宋小河扭頭,衝他笑了一下,“沒事,我會用防護法訣。”
說完,她腳步輕快地下了樓,出了客棧,身影也消失了。
沈溪山站在原地未動,烏雲密佈,連帶著沒點燈的走廊也無比昏暗。
他就站在暗色之中,唇線抿起不高興的弧度,顯得俊臉滿是沉鬱。
雷聲轟響,暴雨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