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第96章 滿月一


 第96章滿月(一)

 宋小河將留聲海螺聽了三遍,所有內容都是一樣,最後一句話只說了一半就停住。

 不知是留這海螺的女獵師是遇到了危險,還是走得太過匆忙,以至於留下的信息模糊不清。

 宋小河聽了後就覺得有些恐懼,脊背的涼意順著往上躥,她有些緊張地看向沈溪山。

 沈溪山的面容沉靜,眉眼淡然無波,就好像聽到的不是這詭異的一段話,而是誰在說今日天氣如何。

 他對這女獵師所言的東西,半點不在乎。

 宋小河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他的指尖,“你覺得這人是想傳達什麼訊息給我們?”

 沈溪山看了她一眼,說:“雖說這幾句話沒頭沒腦,但她點出了兩個關鍵,一是這壽麟城的百姓不同尋常,二則是滿月。”

 宋小河道:“我自然也聽出來了,我是問你覺得滿月會發生什麼?”

 “我如何知道?我也是頭一回來這裡。”

 沈溪山說:“今日初九,距離十五還有個幾日,我們可以留在城中調查,我先將此事告知程靈珠,讓她帶著人保持警惕。”

 說著,他開始施法給程靈珠傳信。

 宋小河擺弄著海螺,腦中開始梳理她接收到的信息。

 思考這些並不是宋小河的強項,她目前所知的就是壽麟城的東面或許有一座高山,但被什麼術法給遮掩,然後是城中的百姓有問題,最後就是滿月。

 但留聲海螺中,那女獵師說他們當中那一隊人是出了城往北而去,再沒回來,那麼城外的北邊又出了什麼問題?

 她想來想去,毫無頭緒,轉頭就看見沈溪山已經傳完了信,站起身脫了外袍和鞋子,往床榻上躺。

 “你這是幹嘛?”

 宋小河走到床邊上,道:“現在天還沒黑,你就要睡覺?”

 沈溪山躺下了,頭枕著雙臂,用一種十分鬆散的姿勢看著宋小河,道:“不睡覺做什麼?”

 宋小河說:“你方才還說要調查。”

 “天要黑了,城中百姓都回了家,如何調查?”

 沈溪山說。

 話雖如此,但天都還沒黑,街上也還有人,走走轉轉或許能得到別的信息,誰會一進客棧就睡覺?

 宋小河平日裡那麼嗜睡,也不會睡那麼早。

 她道:“你起來,我們再去街上瞧瞧。”

 “不起。”

 沈溪山問她,“你想睡裡頭還是睡外


面?”

 宋小河瞪他一眼,氣道:“我睡你頭上!”

 沈溪山挑眉,心說還有這好事?

 “來。”

 他攤開雙臂。

 宋小河見他一副躺在床上不打算起來的樣子,便也不再與他爭執,轉頭出了客房。

 她剛下樓,邊上的小王就迎了上來。

 由於剛聽完海螺,知道這城中詭譎,也不敢獨自亂跑,於是拉著店小二在旁邊坐下來閒聊。

 宋小河與人聊天很有一套,很快就問出了這店小二的身世和家境。

 他本名王祿,是這掌櫃的表親,平日裡就在客棧中打雜幫工,前段時間百聯大會召開,他們忙活了一陣之後,現在又清閒下來,就整日在空客棧閒坐。

 宋小河與他聊了一會兒,就問:“方才我們進來的時候,店家說這裡客滿,讓我們另尋住處,這是為何?”

 王祿面上有一瞬的遲疑,繼而笑了起來,說:“我表舅是個老實本分的性子,平日裡最怕麻煩。這不是因為前段時間陸續來了不少仙門弟子,不知為何,幾乎都與他們所住的客棧起了衝突,有些修仙弟子打人頗為厲害,下手不知輕重,還傷了人性命呢!是以表舅看見修仙門派的人來住,就以滿客相拒。”

 宋小河訝異道:“還鬧出人命了?”

 “是呢。”

 王祿道:“也就十來天前的事,不過好在那些人在此沒停留多久,很快就離開了,約莫是沒找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宋小河就順著這話問,“那你知道他們是來找什麼的嗎?”

 王祿搖搖頭,“我哪知道,我都不敢靠近他們,兇得很呢。”

 宋小河就說:“你放心,仙盟不是欺負凡民的門派,我們自不會像那些人一樣。”

 王祿就嘿嘿笑起來,道:“瞧姑娘這般性子,我料想你也不是那樣的人,況且你那相公給了我表舅那麼多金子,當牛做馬我們也得伺候你們。”

 “相公……”宋小河將這兩個字嚼碎在唇齒間,耳朵尖忽而有些紅紅的,說:“先前你就誤會了,他是我同門師弟,我們並非夫妻關係。”

 王祿就道:“你們瞧著很般配。”

 宋小河聽後就沒再接話。

 先前聽得最多的,就是身邊的人說沈溪山與關如萱郎才女貌,雖說宋小河每回聽到都會覺著生氣,但也從未想過般配一詞會出現在她和沈溪山之間。

 “你喜歡那個小郎君嗎?”

 王祿笑呵呵地


問她。

 宋小河說過很多次,就算是現在,答案也不會變,“喜歡呀。”

 王祿一拍手,道:“那你何不與他結為道侶?”

 “喜歡就要結為道侶?”

 宋小河疑惑地反問,“我喜歡很多人,難不成都要結成道侶嗎?”

 宋小河的喜歡毫不吝嗇,可以給任何東西任何人。

 她可以大大方方說自己喜歡小師弟,卻也能說小師弟修無情道,不會與任何人相愛。

 王祿愣了愣,才明白她的意思,搖頭道:“原來是姑娘不懂。”

 宋小河道:“我懂。”

 王祿便也沒有與她爭辯,只笑了笑,目光一抬,就看見了站在二樓欄杆處的沈溪山。

 他頎長的身子靠在欄杆上,垂著眼眸往下看,視線全落在了宋小河的身上。

 宋小河如何能不懂?

 她在山上長大,對凡塵中的情情愛愛確實瞭解不深,但也清楚喜歡分很多種。

 所以她從未在沈溪山面前說過一句喜歡,背地裡倒是毫不遮掩,大剌剌地說出喜歡小師弟的時候,口吻根本不像是說人,倒像是說喜歡一個什麼物件。

 喜歡胡言亂語的女人。

 沈溪山很不滿,於是在心中刻薄地評價。

 正想著,就見宋小河突然站起身,對王祿喊道:“走,你帶我出去轉轉。”

 王祿啊了一聲,似有些為難,“可我不能出客棧,否則來了客人,沒人招待。”

 “無妨,現在不是沒人嗎?”

 宋小河說:“我覺著你這客棧生意慘淡,我們應當是今日最後的客人了,出去一會兒不妨事的。”

 這話說得很不中聽,尤其落在做生意的人的耳朵裡,更是刺耳。

 王祿剛想說話,站在上面的沈溪山便開口了。

 “宋小河,你要去哪?”

 宋小河這才驚覺他出來了,回頭的時候臉上就帶了笑意,反問道:“你不是要睡覺了,為何又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