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沈策和沈溪山二
第84章沈策和沈溪山(二)
沈溪山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宋小河坐在石階上,一條手臂摟著旁邊的半人高的瑞獸石像,一隻手擱在膝頭,正嚼著他給的糖。
周圍的人來來往往,宋小河低著頭並不理會,好像專心思考著什麼。
他走過去,“小河姑娘,為何坐在這裡?”
宋小河聽了聲音,抬頭望他。
漆黑的雙眸映了光,顯得很亮,她的注視彷彿直直地看進了沈溪山的眼底。
光照下的宋小河有幾分明媚,溫暖的燦陽像是將她渾身的鬱郁驅散了不少,沈溪山走到她邊上,說道:“咱們要出發了。”
宋小河點頭,“嗯!”
糖還沒有吃完,宋小河捏了一塊給沈溪山,像分享好東西的孩子,舉起來問,“你吃嗎?”
沈溪山不愛吃甜的東西,這種糖被他放到遺忘,但宋小河將糖舉到他面前了,又期冀地看著他,他豈有拒絕的理由?
沈溪山低下頭,輕輕咬住糖的另一頭,銜進了自己嘴裡。
但是他忘記了,這糖的黏性極強,他之前拿出來給宋小河吃,是因為宋小河當時太過吵鬧,他才想了這麼一個方法來哄她安靜。
這會兒糖進了嘴裡,對他來說甜得糊嗓子不說,牙還被黏住了。
宋小河已經將糖嚥下去,問沈溪山:“沈獵師,這糖我許多年就吃過,是你給我的。”
沈溪山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後來我再想吃,就託師父找了很久,再也找不到這種糖。”
宋小河低頭看著掌心裡僅剩的一塊,揉了揉油紙,問:“你是從何處得來的這種糖?”
沈溪山的牙被黏得到處都是糖,沒心思細想,隨口道:“雪山玉在妖界很常見,人間少有,你們找不到也正常。逢年過節我父母那邊都會送東西給我,許多都被閒置這糖便是他們給我的。”
雪山玉,是這糖的名字。
宋小河道:“難怪他也有。”
沈溪山耳朵一豎,“誰?”
“沈策。”
宋小河笑眯眯道:“他之前也給我吃過這個糖。”
沈溪山沒應聲。
宋小河又問:“他先前跟我說是去出任務了,沈獵師知道他去了何處出任務嗎?神神秘秘地也不告訴我。”
沈溪山有些疑惑,“你為何突然詢問起他來了?”
宋小河嘆道:“我與他已許久不見,想他了。”
沈溪山都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他往宋小河走近一步,微微彎下頭,“什麼?”
宋小河奇怪地看他一眼,道:“我說,我與沈策許久不見,有些想他了。”
沈溪山的目光中浮上些許茫然。
宋小河為何會突然想沈策?
從先前宋小河對沈策的態度來看,她的確只是將人當作普通朋友,就像是對待謝歸和雲馥一樣,相聚時會開心,分別時會不捨,可除此之外,宋小河想起這些朋友的次數並不多。
尤其是來到長安之後,她一次都沒主動念通過共感咒,反倒是沈溪山念通的次數不少。
唯一的一次,還是那個鍾潯元半夜找她,被惹怒的沈溪山主動開口,宋小河念通共感咒只為詢問他大半夜發什麼瘋。
宋小河突然說想他,是何意?
她不是一直都說喜歡小師弟,而今他就站在身邊,她卻說想另一個“男人”?
難道……是對他厭煩了?膩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沈溪山就忍不住皺起了眉,稍加思索,他斟酌著開口,“他是不是欠了你的什麼東西忘記還了?”
沈溪山心想,應該沒有吧?
可他也拿不準,因為最初假扮沈策那會兒,對宋小河並不在意,不在意的人或物,沈溪山就記得不大清楚。
宋小河不會無緣無故想起沈策,定然是想起了他們之前發生的什麼事。
誰知宋小河答道:“沒有啊,沈獵師你別想太多,我就是單純想他而已。”
說完又道:“不是要出發了嗎?咱們快走吧。”
沈溪山看著她的背影,有些氣憤地想,到底是我想太多還是你想太多?這會兒想上沈策,過會兒還不知道要想誰。
他落了幾步跟在後面,剛走兩步,目光輕掠之時,忽而短暫地對上了關如萱的目光。
她似乎在看著這邊,也不知看了多久,與沈溪山對上視線後也不閃躲。
沈溪山沒停留視線,抬步離開了。
蘇暮臨確認好了名單,一個沒落下之後就上報給了沈溪山,隊伍中所有人都已到齊,沈溪山便一聲令下,在前面帶隊,眾人啟程回仙盟。
較之來時不同,回去的途中眾人疲憊且情緒低落。在涅槃陣法中,有人失去的靈力少,要個十天半月才能恢復,有人損失的靈力多,可能三五月都無法恢復,是以回程途中少了許多歡聲笑語,再沒有來參加百鍊會時的興奮和激動。
宋小河就更
不用說了,與師父一同下山,這次回去卻既沒了師父,也沒了師孃,沈溪山尤其留心她的情緒。
不過她表現得倒是很穩定,時常將長生燈抱在懷中,對著燈盞說話。
只是梁檀現在應當是在恢復期,所以鮮少給宋小河回應,有時候會亮一亮下燈,回應得很冷淡。
宋小河因此有些不高興,沈溪山就說這可能是梁頌微在給她回應。
畢竟梁頌微的魂魄狀態良好,只不過話少,所以回應也少。
宋小河聽後覺得特別有道理,對燈盞說話的次數就更頻繁了,幾乎一天到晚都抱著個燈,吃飯的時候都捧著碗對著燈盞,問師父吃了沒,像魔怔了一樣。
沈溪山看在眼裡,心想梁頌微這下是長見識了,沒想到梁檀收了個世上話最多的弟子吧?
自長安出來後,一連幾十裡都是城挨著城,沒什麼御靈趕路的機會,大多數時間眾人都騎馬,天亮了就出發,入夜了就進城找客棧休息。
按理說宋小河的睡房應當跟隊中的女弟子在一處,但沈溪山考慮到她夜間會於夢中夜遊,為了方便她找到自己的房,沈溪山就特意將她安排在自己房的隔壁。
與往常一樣,一到夜間子時盡時,宋小河就會在睡夢中跑來沈溪山的房。
但不一樣的是,她這幾日來,手裡都捧著燈。
頭一天晚上宋小河抱著燈爬上沈溪山的床榻時,燈身硌醒了沈溪山,他悄摸下床,將燈擱在桌上,只低聲疑問了一句,“帶著這玩意兒來做什麼?”
卻沒想到那燈突然連閃了好幾下。
像是梁檀在憤怒地質問大半夜的,沈溪山為什麼會出現在宋小河的房中。
沈溪山想了想,就稍微跟梁檀解釋了一句,小小聲道,“是你徒弟來找我的。”
長生燈又閃了幾下,沈溪山也不再多言,繼續爬上床睡。
宋小河的睡眠彷彿又回到了從前,就算是站在她身邊說話,也不會再將她吵醒。
她有時候會抱著沈溪山的胳膊,有時候會將腦袋抵在他的胸膛,像第一次出現在他床榻上一樣,往他懷裡鑽。
沈溪山於是就心安理得地將她擁進了懷中。
是她自己鑽進來的,不是他先動的手。
況且宋小河剛失去師父,受了那麼重的打擊,正是需要溫暖和安慰的時候,是個人都不忍心將她推開的吧?
他想著,同時將宋小河抱得更緊,讓她的身軀整個嵌入自己的懷裡,只感覺她身上哪哪
都是軟的,還熱乎乎的。
宋小河睡得沉,呼吸就平穩,有時候落在他的胸膛處,透過薄薄的衣裳,彷彿將心口熨燙,然而散發著灼熱的不僅是胸膛,還有後脖子,還有那個時時強調自己存在的斷情禁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