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養屍之地四
宋小河聽聞,頓時嚇得往後彈了一下,坐在了地上,嘴上道:“你可別嚇唬我!”
沈溪山說:“不相信,那你就摸一下試試。”
宋小河當然相信。
她站起身來,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塵,說道:“你如何知道他身上有毒?”
圍在老人周圍的弟子也都紛紛起身,後退了幾步,場地變得寬敞不少,謝歸也得以擠了進來。
聽到這句話,他就直接回答了,“我好像在書上看到過,此人應當是喝過蛇妖的血。”
宋小河眉頭一皺,“蛇妖?”
“蛇本身就有毒,但妖族的血對於尋常凡人來說,卻有著奇效。不過至少是修煉出了妖丹的妖怪,其血液才能改變凡人血脈,使人變成一種半人半妖的物種。”
謝歸緩慢地說道:“但蛇妖有毒,是以此人喝了蛇妖之血後,毒液才會侵蝕全身,導致他身上的任何地方都具有毒性。”
宋小河又去看那老人,先前只以為他是風吹日曬,加上蒼老所以皮膚在那麼黑,卻沒想到根本就是皮膚上覆滿了毒。
“這麼說來,他也不能算作是一個活人了?”
“半生半死的狀態。”
沈溪山從臺階上下來,站在那老人旁邊,低頭看了看,又說:“不過應該也活不長了。”
宋小河道:“他是村裡唯一一個活到這
般年齡的人,若是能從他嘴裡問出些什麼,或許就能知道這村子究竟經歷了什麼。或者,這裡有沒有什麼鄰村,找別村的人問一問也可以。”
蘇暮臨道:“再往前百里都是渺無人煙,一片荒漠,這村子是最靠近鬼國的地方。我去觀察過,這裡的鄰村像是在很多年前就全部走空了,只餘下破敗的房屋。”
謝歸也道:“看來要探查村中的事,只能從這老先生著手了。讓我試試吧,反正我已經是腐敗之軀,也不在意這些妖毒。”
他說著便挽起袖子要上前,卻被宋小河一把抓住了手腕,“不可,你現在本來就一副要死的樣子,怎麼還能讓你去幹這事呢?”
謝歸笑了笑,“多謝宋姑娘關心,不過我會一些探魂之法,此事還是我來比較好。”
“那也不行,我來吧!”
她信手往後一甩,一下就把謝歸甩得後退了幾步,險些摔倒。
只見宋小河兩步又上前去,與那老人保持著一些距離,蹲下來盯著他。
周遭安靜了片刻,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沈溪山也低眸看著她,想著她應該還沒蠢到明明知道此人皮膚有毒,還會上手觸摸的程度。
宋小河當然不會明知故犯,只是她的智慧,體現在另一方面。
“蘇暮臨。”
她喚道。
“我在,小河大人,何事請吩咐!”
蘇暮臨立即舉手。
宋小河十分認真地說:“你去找一條毒蛇來,咬這人一口,以毒攻毒。”
“你直接殺了他,不是更快?何必浪費這時間?”
沈溪山說。
宋小河抬頭與他說話,“我沒有想要殺他。”
“嗯,”沈溪山從臺階上緩步走下來,“你只是想要毒蛇咬他一口,死不死全看他自己的造化。”
走到老人的邊上,他蹲下來,肩膀還故意擠了宋小河一下,將她頂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又爬起來蹲好,瞪了沈溪山一眼,“說什麼風涼話,難不成你有辦法?”
沈溪山道:“應當比你的辦法好上一點。”
他從懷中摸出一張符紙,是空白的。
隨後又不知從哪裡變出來個剪子,幾下就將符紙剪出了個小人的形狀。
沈溪山扎破指尖,將血珠點在小紙人的腦門上。
“且慢!”
有人看了他的行為,猜到了些許,說道:“這是魂祭術?”
沈溪山:“怎麼?”
“魂祭術消耗壽元,你怎能給這老人用?”
“總歸活了那麼多年,也該活到頭了。”
沈溪山很是無所謂道。
“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宋小河不明白,轉頭問蘇暮臨。
蘇暮臨不愧讀了那麼多書,立馬解釋道:“魂祭術是很多年前用於審問窮兇極惡的罪人所用之法,倒不是酷刑,只是將魂魄引於一個媒介上,此後便問什麼就答什麼了,不過這等方法很消耗人的壽命,且在行術的途中媒介毀了的話,人也就跟著死了。”
言下之意,便是說將魂祭術用在這老人身上,問完了話,他也沒多少時日可活了。
“這樣好嗎?”
宋小河看著那老人呆滯的模樣,湊近沈溪山耳畔低問,“這樣算不算是殺了一個無辜之人?”
“你們只管人活著,卻不管人怎麼活。”
沈溪山眸色淡漠,並未因周圍人的出聲制止而停下手中的動作,不多時那之人的四肢也被點上了血珠。他將小紙人往空中一扔,紙人就飄浮起來,而後一下子就貼在了老人的腦門上。
“快住手!”
有人想想上來阻攔。
“蘇暮臨,把人攔住。”
沈溪山突然開口使喚起人來,“若是放一個來打擾我,我就揍你。”
蘇暮臨一個飛撲上前,猛地抱住那人的腰,將人狠狠撲倒在地。
隨後他蹦起來,齜牙咧嘴,面目猙獰,大聲喊:“誰也不許動!我倘若捱揍了,大家都別想好過!”
宋小河對沈溪山說:“你憑什麼揍他。”
沈溪山就隨口胡謅,十分敷衍地回答她的話:“我看見笨的人,我就想揍。”
宋小河道:“那看來你只能跟我待在一起。”
沈溪山聽後一愣,因為這很像是一句示愛的話。
但是很快地,他就反應過來,這只不過是宋小河在拐彎抹角地說自己聰明而已,她總是這樣。
於是他不再接話,開始畫符,並說道:“你安靜些。”
宋小河見他認真做事,便也難得地聽話一回,不再說話。
沈溪山動作很快,幾下就畫符完成,隨著符咒散發出一抹微光,而後化成煙霧一般融進老人的乾癟的胸膛之中。
老人一下子閉上了空洞無神的雙眼。
這是宋小河來到這裡之後,老人所做的第一個動作。
“咒成了。”
謝歸在後頭這麼說了一句。
“說話。”
沈溪山下令。
只見老人幹皮皸裂的嘴唇輕動,聲音緩緩傳出來,彷彿幾十年未曾說過話一樣,那聲音蒼老嘶啞,已經不像是人能夠發出的聲音了。
“逃啊……”老人像用盡全力,聲音顫抖道:“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