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第35章 養屍之地一

 況且就算真的動手了,她也未必打得過,畢竟派來保護鍾家嫡孫的,必定不是等閒之輩。

 她動作飛快地抽出木劍,以劍柄當做攻擊利器,往那護衛的手腕的一處穴位狠狠敲去。

 那護衛反應極快,一下便閃躲過去,同時也鬆了手,將蘇暮臨丟在地上。

 正待他要拎著宋小河的衣領時,謝歸從旁處快步走來,急急道:“學文,不可對宋姑娘無禮!快叫你的人住手!”

 他身子骨已經很弱,喊了這麼一句話後,便連聲咳嗽起來。

 鍾潯之便道:“住手。”

 他從地上站起來,護衛給他撣去衣袍上的灰塵,臉色蒼白得很,擺了擺手示意護衛退到後方去。

 “宋小河,此事究竟是不是你在搗鬼?”

 他壓著怒氣問。

 宋小河壓根就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莫名被人找碴,心裡怒火旺盛,說話自然也不那麼好聽,“有什麼話便直說,何必這副拐彎抹角的作派?莫不是上回打賭輸給了我之後便懷恨在心,一直想找著機會尋事,早知你鍾潯之是如此小心眼之人,那錦囊我便是丟給狗玩也不會還給你!”

 “你!”

 鍾潯之道行不夠,立即被氣得滿臉充血,氣血翻湧,狠狠咳了幾下,“你慣常詭計多端,先前是你用葫蘆玉器贏我,還敢誇下海口說是你自己召喚的神雷,這分明就是誆騙,詐賭!”

 “我只說了我能引來,又沒說用什麼引來,這如何能算作詐賭?你少汙衊我!”

 宋小河冷哼一聲。

 “巧言善辯!”

 鍾潯之大怒。

 “狗仗人勢!”

 宋小河也瞪著他。

 眼看著二人衝突越來越大,爭執聲也響亮,很快就引來了不少在旁處圍觀的人。

 雲馥和謝歸趕忙一左一右站在鍾潯之邊上,勸道:“你現在身體不適,還是莫要動氣,宋姑娘此次也是奉仙盟之命前來此處,於理來說我們是一樣之人,應當團結起來。”

 “是啊師兄,這裡那麼多人,還是別與小河鬧了,況且她師孃還是你親姐姐。”

 雲馥約莫是想用這重關係去勸鍾潯之,卻不知這恰恰是鍾潯之不能忍受之處,一聽這話登時勃然大怒,一甩手指著宋小河道:“誰與她是一樣之人?師兄你看看清楚,當初我們一同在那靈船上經過鬼國,我們都成了這副德性,偏生她毫髮無損,如此精力旺盛之態,哪有半點受了詛咒的模樣?就連她身邊的蘇暮臨亦是如此,你還不明白嗎?”

 宋小河聽出此話的不對勁,冷聲問,“你又想往我身上潑什麼髒水?”

 “依我看,我們身上的這些詛咒,分明就是你在暗中搗鬼!”

 鍾潯之大聲道。

 這絕對是宋小河活了十七年來受到的最大的汙衊,她氣惱極了,當下也顧不得什麼仙盟,什麼鍾氏,一蹦三尺高,罵道:“你放屁!簡直是血口噴人!且不說你沒有證據就妄下定論,只說我當時與你們都同在船上,若我要下詛咒,何以還要出手召雷擊退那些妖藤?讓你們困在鬼國之中不是更甚?”

 “我就知道你如此說,你不過是想借此來洗脫嫌疑罷了。”

 鍾潯之冷笑道:“你要如何解釋我們都出了這種狀況,你們卻安然無恙?”

 蘇暮臨躲在宋小河身後,氣憤道:“當然是我們受天官庇佑,福澤深厚!”


 “哪來的阿貓阿狗都敢攀上天官的福澤,你說這話不怕惹人笑話。”

 鍾潯之譏諷他。

 吵鬧聲越發大了,就連沈溪山也被吸引來。

 他從圍觀的人群中穿過,走到前頭,果然看見宋小河在其中。

 宋小河氣得滿臉通紅,牙齒緊咬,拳頭攥得緊緊地。沈溪山就站在邊上聽了兩句,很快就明白他們在爭吵什麼。

 此事不算蹊蹺,自然能解釋得通。

 宋小河無事,當然是因為有封印在身,穩固了她的魂魄,不是魔神那等傷及她身體的情況,當然奪不走她的魂魄。

 而蘇暮臨則是因為他本身就是妖而非凡人。陰陽鬼幡正面收人仙靈,背面收妖魔鬼,那作用於凡人的正面自然對他沒有用處。

 至於沈溪山自己。

 他猜測是那道將他靈力全然封住的封印的作用,連帶著他的魂魄也一起封在體內,這才沒被陰陽鬼幡奪魄。

 但若是全解釋給鍾潯之聽,豈非將一切都給暴露了。

 是以宋小河面對此狀,也是百口莫辯,根本不知從何說起,只一味反駁不是自己所為。

 他聽夠了兩人的爭吵,往前走了幾步,來到這是非之地。

 鍾潯之正慷慨激昂地指控宋小河,臆想著此事的幕後黑手是她,聲音越拔越高,就算是謝歸與雲馥齊齊著急忙慌地勸阻也沒用。

 “吵什麼。”

 沈溪山出聲打斷鍾潯之的話,淡漠地眼掃了他一下,“如此空口白牙的汙衊仙盟,當我仙盟沒人了嗎?”

 蘇暮臨雖然在打架的時候抗揍,也無畏,但平日裡卻是非常膽小,遇到了事更是飛快往宋小河身後躲,根本不能指望他。

 眼下沈溪山來了,可算是讓宋小河找到了有人撐腰,立即往他身旁近了一步,又開始告狀,“此人卑鄙無恥,自己受了詛咒變成這副模樣,卻臆想是我所為,還說我師父是道貌岸然,行事下作的小人!指摘是咱們仙盟居心叵測,謀劃了此事,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宋小河怕是給氣得厲害,呼吸都急促起來,一隻手攥緊沈溪山的衣袖,一隻手就差指到鍾潯之的鼻子上了,神情裡還有幾分委屈。

 往常在山上,她每回都是這樣向梁檀告狀,不論如何添油加醋,師父都不會懷疑,立即拍案去給她撐腰。

 下了山來,宋小河收斂許多,話中並無捏造之處,也沒指望沈策當真會像師父那樣護著她,只希望沈策能解決眼下困境,讓鍾潯之趕緊閉


上那張討厭的嘴!

 自打認識吵鬧的宋小河以來,沈溪山還從未見過有人能把她氣成這樣,袖子那一塊都被她捏得全是褶皺,可見握著拳頭使了多大的力氣。

 鍾家人好面子,沈溪山就道:“鍾氏乃是大族,在此處卻帶著幾個膀大腰粗的護衛欺負仙盟一個小弟子,傳出去不怕人笑話?”

 “你看起來倒是也無恙?”

 鍾潯之的眼睛在沈溪山上下掃了幾個來回,嗤笑道:“那你們倒是解釋解釋,為何你們皆沒有受詛咒的影響?”

 “如何不是因為你們靈力微弱,抵禦不了邪氣的入侵才變成這樣?”

 沈溪山都懶得跟他爭辯,也不論這次出現狀況的有多少人,一律打為修為太弱。

 鍾潯之向來對自己的天賦驕傲,聽了此話果然動了大氣,話還未出口就撕心裂肺地咳起來,惹得一干護衛無比緊張,又是喂水,又是喂靈藥。

 他喝了幾口水,一把摔了杯子,掏出靈符來,怒道:“我倒不信你仙盟中的劍修人人都是沈溪山,今日我便向你討教一二,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沈溪山眉尾稍動,“我?”

 銀月如鉤,夜風侵襲,將簷下的燈卷得輕晃,於是地上人影婆娑。

 這裡越發熱鬧,不斷有人聞聲而來,在不遠處形成一個包圍圈看熱鬧。

 鍾氏是修仙望族,仙盟則立於人界之巔,兩方起了衝突,上升到動手的地步,事情就變得精彩了。

 若是仙盟落敗,更是一個令眾門派飯後閒談的笑柄。

 沈溪山只說了一個字,尾音微微往上揚,表示了疑惑。

 落在鍾潯之的耳中卻是莫大的諷刺,彷彿充滿了看不起的意味,他怒道:“你不敢應?”

 沈溪山道:“我並未帶符籙在身上。”

 鍾潯之催動符籙,只見光芒乍起,將他的四肢纏繞住,光芒融進他的心口,他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好起來,眉眼的兇戾也變得極具攻擊力。

 “學文!”

 謝歸見狀,也急得病容通紅,喊道:“何必如此耗費靈力,快住手吧!”

 鍾潯之置之不理,待光芒盡數融入身體,他就好像完全恢復精神,說道:“這符籙只是我用來暫時恢復體內靈力的,並非拿來與你比試。”

 “我知道你是劍修。”

 他一招手,護衛便將腰間的劍奉上,他握住後,傲然道:“我便用劍與你過招。”

 宋小河見他當真要動手,思及沈策


先前重傷休養許久,便一個大步上前,擋在沈溪山的身前,說道:“我與你比!”

 “我怕把你打得像你師父那樣滿地找牙。”

 鍾潯之輕蔑一笑,完全不將她放在眼裡。

 先前逢陽靈尊帶人上仙門找事,將梁檀的牙打掉一事不知在何時傳開了,其他門派拿捏此處大肆笑話仙盟。

 宋小河聽了便怒,“是我給我師父找的牙,不是他自己找的!”

 “我不想與你這蠢貨說話,還不讓開!”

 鍾潯之吼她。

 沈溪山被吵得耳朵嗡鳴,伸手將她往後按了兩步,說道:“誰不知你鍾少爺身嬌體貴,若是敗在我手上,又該說仙盟欺負病弱,不如你身後這幾個護衛也加上,或者你有什麼師兄師弟,也一併來。”

 鍾潯之像聽了天大的笑話,不可置信地將他看了又看,“便是沈溪山來了,也得給我鍾氏幾分薄面,你一個無名之輩卻敢如此狂妄?”

 沈溪山那雙漆黑的眼睛裡盛滿笑,“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