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第27章 向死而生四


 第27章向死而生(四)

 沈溪山的雙手泛出金芒,再一個用力,羅韌的光盾頓時粉碎徹底,劍刃重重落下,砍在羅韌的劍上。

 閃耀的火花在一瞬間迸發,羅韌被震得雙臂痛麻,一連用後腳跟退了好幾大步,堪堪停下來時抬劍一看,赫然發現自己的劍上竟多了個豁口。

 “你沒死?”

 羅韌都來不及心疼自己的寶劍,只無比震驚地看著面前的人。

 陌生的臉,陌生的聲音,傷口的血汙濁了衣物,長髮也被吹得繚亂,這般狼狽模樣任誰看了也無法將他與沈溪山聯繫在一起。

 但他的眉眼散出來的那股松泛勁兒,確實又有幾分昔日天才少年的風範。

 羅韌與沈溪山交談過的次數並不多,但他深知那個表面上看起來溫和有禮,波瀾不驚的少年,骨子裡卻像是帶著一種天生的倨傲。

 手臂上的那股麻勁兒震進了心裡,他隱隱覺得大事不妙了。

 若面前之人真的是沈溪山的話,他明白自己絕不可能活著出去了,就算在鬼蜮饒過他一命,回了仙盟也一樣是面對審門的審判。

 羅韌自知死路一條,頓時不再留有餘力,祭出靈法奮力相搏。

 沈溪山施展血祭術流了太多的血,借來的仙力填補身體的虧空後,卻也勉強能與天字級的獵師羅韌打個平手。

 但他有一身卓絕的劍術加持,且手裡握的又是把靈力充沛的寶劍。

 羅韌算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應對得很吃力,一時間勝負難分。

 兩人打鬥時碰撞出的靈力捲進風力,變得鋒利無比,逼得圍觀在周圍的人也頻頻後退,更是瘋狂被紅蓮吸收。

 沈溪山劍招兇猛霸道,周身的劍氣與極寒之風融合在一起,每每從羅韌皮上掠過都像是用刃尖生刮過一樣,即便是他念起護身法訣也完全無法阻擋無孔不入的劍氣。

 借仙的時限並不長,他必須快點將羅韌這個麻煩給解決了,否則他就沒機會再去尋找陣眼。

 可羅韌雖然愈發吃力,防禦卻是頑強的。

 若是沈溪山從前的實力,兩三招就能將羅韌斬於劍下,現在與之前終究是差得太多,連續的攻擊逼得羅韌節節後退,卻仍是差了那麼一股勁兒。

 戰鬥中最忌諱的就是心急,羅韌是身經百戰的老獵師,立即就察覺了,於是更拼盡力氣防禦閃躲,拖長戰鬥時間。

 一時間劍光大作,金光與白色訣法頻頻相撞,在赤地上綻放絢爛的色彩。


 宋小河的目光一直鎖在那抹矯健的身影上。

 如若她不止一次地見過沈溪山在進攻之中的模樣,必定馬上就能認出一路上與她吵鬧爭執的沈策,正是她心心念念要找的小師弟本人。

 但她並沒有。

 於是她只覺得沈策耍起劍來竟十分颯爽,英姿勃發,劍招更是利落又漂亮,盡顯威風。

 宋小河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

 所有人盯著交纏戰鬥中打得難捨難分的兩人,正當戰局焦灼之時,一聲長嘯直衝雲霄,刺耳的聲音讓所有人的耳朵劇痛,同時捂著耳朵彎腰,露出痛苦的神色。

 宋小河的耳朵本就受傷,受不得這麼尖銳的聲響,聲音傳入耳的一剎那,耳朵就傳來撕裂般的痛苦,出於自我保護,她動作飛快地摘掉了身上貼著的靈符。

 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宋小河的世界再次安靜下來。

 她看見身邊的人皆痛苦地蜷縮起來,有人御起大大小小的法訣也無法抵擋,很多人的耳朵流出了血。

 沈溪山也停止向羅韌的進攻。

 他往後退了幾丈,循聲看向長嘯聲傳來的方向,隱約看到一個巨大的輪廓在靠近,臉色驟然一沉。

 他轉身,對著周圍的人揚聲道:“不想死的現在就跑!”

 眾人被那一聲嘯聲傷得不輕,修為高一些的已經隱約察覺到無比兇險的東西在靠近,於是紛紛朝著另一頭跑去。

 原本看管著眾人的仙盟獵師也顧不得他們的逃命,只加入了隊伍之中。

 但是來不及,那兇猛東西速度快到難以想象,大地一陣輕微的震顫之後,一個巨大的身影就從後面覆過來,竟有遮天蔽日之勢,將赤月遮得嚴密,投下一片令人恐懼的影子,覆蓋了地下慌張逃竄的人。

 只需一抬頭,就能看到令人嚇破膽的一幕。

 只見那龐大的身軀酷似人體,臉上卻沒有眼睛,只長著一張血盆大口,尖利的獠牙滿嘴,舌頭長長地伸出來。

 那張嘴以一種誇張的弧度向上揚,似乎在笑,卻又帶著嗜血般的興奮。

 而它的下半身卻是似蛇尾一樣的構造,鱗片層層疊疊,泛著森森血光。

 邪氣裹挾著它的軀體,於它而言,宋小河等人渺小得像螻蟻。

 它開口,低聲細語,聲音喑啞,“人魂……美味……”

 這裡的人又何曾見這般凶神惡煞,立即就有人嚇軟了腿,連滾帶爬跑了幾步,還是重重摔在地上,渾身發抖。

 見到它的


瞬間,腦子裡就只剩下一個念頭了,那就是跑。

 絕不會有人想跟它戰鬥。

 不少人因著恐懼的本能發出害怕的聲音來。

 較之其他人,宋小河倒算是勇敢無畏的代表了。

 她白日裡見到魔神的時候,它還沒有這麼大,如今出了宮殿比之前大了幾倍不止,但是看著就有種震撼的壓迫力。

 宋小河都不用懷疑,這魔神的一根手指頭就能把她碾碎。

 她摸了摸腰間的木劍,壓下了心中的恐懼,在所有人都瘋狂逃竄時,她逆著人群而入,閃避慌亂得四處亂撞的人,來到沈溪山的身邊。

 他身體泛著螢螢金光,是借仙之力在慢慢地消散。

 她將玉葫蘆塞到了沈溪山的手中。

 “幹什麼?還不逃命去?”

 沈溪山莫名其妙地看著她的動作。

 宋小河卻道:“你快逃吧,帶著所有人,逃得遠遠地。”

 “你不走?”

 他微微挑眉。

 宋小河看他的唇,讀懂了這句話,她指著河中央的蓮花臺說:“鳶姐說地方是陣眼,拔了業火紅蓮才能破陣,救回小師弟。”

 沈溪山眉頭一皺,他不是沒想過這種情況,但也實在無法相信人界何人有這個能耐,能用業火紅蓮做壓陣之物。

 不可能有人做得到的。

 他拽住宋小河的手腕,“你做不到,別去送死。”

 業火紅蓮即便是被陣法暫時封印,要觸碰也必然會受到巨大的,不可治癒的傷害,更遑論是身板如此微弱的宋小河。

 她只要一碰到業火紅蓮,就會立即被煉獄之寒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