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大皇子沒得善終。

 趙景文的眼淚也是真的。

 並不是完全沒有感情的,只人的身份地位在那裡,許多外部的因素推動著,身不由己。

 三郎沉默了。

 他如今賦閒在家,也常讀史書。

 史書常讓人心驚。三郎比旁的人更能理解那些看似平平無奇的一句話背後的血腥。

 放下史書,旁的朝代不說,就單說這個大魏,從建國之初就開始了兄弟相殘、父子相殺。中間女帝以皇后登基,更是差點殺絕了宗室。

 剛剛覆滅的大晉,是連女婿都摻和進來,也殺得不亦樂乎。

 他問:“我們家,能平平安安地到最後嗎?”

 我們家,意指整個葉氏宗族,更進一步,指葉氏本家宗室,四房、五房、七房、八房這四支。

 無論葉碎金何時立儲,立長還是立賢,都脫不出這四支的範圍。

 長男天生有不一樣的權利,也有不一樣的意識。

 四叔和三郎都是嫡長男,他們兩個對宗族的責任感是葉家旁的人沒法比的。

 “人的心若安分,就能走到最後。”葉碎金道,“但唯獨,人心二字,沒法掌控。”

 這世上其實根本不存在完美的沒有疏漏的制度。或者哪怕真的有,只要執行制度的還是人,它也就不完美了。

 沒有漏洞也能給你鑿出漏洞,沒有縫隙也能給你敲出縫隙。

 人,是永遠的變數。

 三郎問:“翻年你就三十了,你打算何時立儲?”

 葉碎金道:“民間也有‘四十無子方納妾’的說法,我想十年之後再立。”

 這世上也只有三郎葉長鈞能這樣坦誠地和她談論儲君的事了,也只有他敢。

 葉碎金給了他一個明確的範疇:“十年之後我四十,儲君的年紀不能超過十歲。”

 葉碎金如今的身體是極好的,許多前世的病痛今生都沒有。

 她相信,自己還能幹很多年。


 她若能長壽,儲君也能長大,平穩過渡。

 她若不能長壽,管什麼平穩不平穩。

 沒有孩子的人終究心態不一樣,葉碎金更在意的是自己,是自己活著的時候如何坐穩江山。

 至於我死後,管它洪水滔天。

 但十歲這個限制,直接把三郎的三個兒子都篩選掉了。這對三郎委實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