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葉碎金必須要儘自己作為家長的責任。

 “你既知道不對。”她說,“怎不知道該休妻?”

 書房裡一瞬安靜了。

 葉碎金道:“是休書不會寫嗎?沒關係。”

 她拉開抽屜,拍出來一張紙:“我已經替你寫好了,畫押簽字,從此佟家與我家再無瓜葛。”

 書房裡靜得落針可聞。

 五叔和四郎額上都在冒汗。

 四郎的冷汗層層地。

 此時,他面對的並非是族中姐妹,他面對的,是葉家家主。

 姐妹才會與他的妻子講姑嫂情。

 家主,只考慮家族的利益。

 錯在子弟,子弟可除族,錯在聘婦,聘婦可休出。

 葉五叔額上也冒汗。

 葉家堡本家近三代都沒有出妻的,竟然他家要出妻?

 但他看得明白,葉碎金不是在問他,葉碎金在逼問的,是四郎。

 她是家長啊。

 她對已經上了年紀的長輩不會去想改造他們。但她對年輕的族人是有期望的。

 引導他們,本就是她的責任。

 當年她一碗烈藥絕了生育搶了這個位子坐,就得擔起這個責任。

 四郎的臉都白了。

 “月娘……”他道,“月娘她……”

 葉碎金道:“佟家這一年惡行頗多,是跟著我家乍貴之後,移了性情。”

 說移了性情都是好聽的,實際上,就是外部條件夠了,於是從前沒有條件迸發的惡膿流出來了。

 有了倚仗,膽子大了,敢作惡了。

 “佟家非是良親,斷絕了,對你和五叔才是更好的。”葉碎金說。

 葉五叔沉默了。

 但葉四郎還是說不出“休妻”兩個字。也是三載恩愛,少年夫妻,還有一個女兒尚不

足兩歲,正牙牙學語。

 葉四郎沒有立刻答應休妻,葉碎金反而稍稍欣慰。

 佟家的確令人厭憎。但人終究不是刀不是劍,不是無情之物。

 葉碎金作為家主,她自然只對家族負責。

 但四郎是月娘的丈夫,他才應該對月娘負責。要是葉碎金一逼,他就休棄了月娘,葉碎金才會對他失望。

 一個男人若對自己的妻子都涼薄,也別指望他對旁的人真心。

 四郎額上層層的汗,臉色也發白,可還是頂住了。

 “佟家是佟家,月娘是月娘。”他道,“她嫁給我的那一天,就已經是葉家婦。不能因為佟家犯事,便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