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當年少年時,鮮衣怒馬,只愛兵事。不喜歡那些瑣碎繁雜的政事。

 總覺得父親還壯年,又有那許多佐官、幕僚,儼然一個小朝廷。離自己掌權還要很多年,不急。

 風雲變幻只在一夜間。

 靈堂燭火未盡,血色已經襲來。

 夜色裡馳馬東逃,回頭望,知道妻女都在後方。

 可他的命也是護衛們舍了自己的命才救出來的。追兵緊隨其後,王榮要斬草除根。

 只能咬著牙繼續向東,把一切拋在身後。

 流亡的日子並不好過,追兵追殺了他好幾年。直到王榮不再把他看在眼裡。

 他才帶著人流落到了房州,最終在這裡紮根。

 房州被治理得不算好。主要是他養兵消耗太大。二者又互相制約。

 再看葉家,說一句天時地利人和佔全了,不為過。

 時政亂時崛起,此是天時。

 本鄉本土發家,此是地利。

 家族丁口繁盛,此是人和。

 比這更重要的是,葉家竟摒棄了男女之見,選擇了葉碎金這個女子為掌舵人。

 近來接觸,裴澤常從葉碎金這個年輕女子的身上,看到自己父親的影子。

 那些決策力,洞察力,或許是天生,但能感受得到的老道是從哪裡來的?

 那得是像他的父親那樣有著多年治理的經驗,才積累提升而來的。

 葉碎金當前的目標是均州,那下一個目標呢?

 她絕不會僅僅得到一個均州就滿足就止步不前的。

 晉帝,知道他親封的鄧州節度使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裴澤從來沒有真的臣服過晉帝。

 他就和葉碎金一樣,稱臣只不過是生存的手段。戰爭也一樣是生存的手段。

 基本的目標是生存。

 如果可以,兩代人,或者三代人,不知道能不能打回劍南道去。

 輜重補給從穰縣運過來,十分方便。

 葉碎金履行了諾言,果然出資勞軍,請裴家軍吃了頓好的。

 大家都吃得開心,軍營裡火光熊熊,映得人臉發紅。

 葉家幾個郎君卻鬧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