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但這個憨厚老實的三郎在南陽表現出的冷硬與果決讓他震驚,打破了所有他對他的既有印象。

 三郎聞言,垂眸片刻,抬眸笑道:“永皙又何嘗不是?”

 葉敬儀在他心中一直是個安靜、弱雞、愛讀書的族兄弟。在眾多的族人中並沒有什麼特別起眼的地方。

 三郎這半個多月是親眼瞧著他的心細如髮、縝密周全,親眼瞧著他一雙眸子從帶著天真的單純到一日日地深邃深沉起來。

 脫離了幽潔雅淨的書房,被扔進了南陽這樣一個染缸裡,心思簡單的書生每天睜開眼面對的便是繁瑣俗務和詭譎人心的痛擊。

 可以說最開始的那幾日,他幾乎是被按在地上暴打的。三郎都有點擔心他扛不住。

 但這族弟咬牙堅持下來了,到他替他清理了障礙之後,他已經猶如脫胎換骨。

 三郎有時候也會感嘆,六娘到底生了一雙什麼慧眼,能從一眾族人中挑選出看似平平無奇的葉敬儀作為先鋒,踏出這第一步。

 她這個任命,並不是沒有反對之聲的。父親去京城前悄悄告訴他,本家有一些長輩對葉敬儀的任命頗為不滿。

 畢竟是一縣之令的位子!就這麼給了一個旁支的年輕子弟!

 明明族中還有這麼多壯年長輩,哪個不比葉敬儀一個年輕後生更富有做人經驗,擱著誰能服啊。

 但葉碎金全不管,她定下來的主意,誰也別想動搖。

 所幸,父親是支持六孃的。

 父親說:“她講的有些道理,是得年輕人才能有衝勁。要擱著我去,確實有許多抹不開的情面,難免束手束腳,積弊難除。縣丞、縣尉可都是本地積年的老人,和流官不一樣,都幾十年不挪窩,紮根深著呢。”

 父親還說:“六娘說本家子弟都要在軍中,講得太對了。啥縣令不縣令,還不是咱們葉家堡說拿下來就拿下來。這世道,官印沒有拳頭大。單衝六娘這一句,我就信她。”

 父親和六娘能一條心,太好了。

 葉敬儀笑笑,問:“家裡都還順利吧?”

 一州之內,聯絡方便,葉三郎和葉家堡之間每日都有快馬互通音信。

 葉敬儀一直都知道,自己在這裡的每一天的應對、舉措,都被彙報給了葉碎金。葉碎金人沒來,卻一直遙遙地盯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