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那一刻,大約就是此時年輕的趙景文的夢想。

 “明天再商量。”葉碎金垂下眼睫,並沒有答應他。

 不去看他的失望,她把最後幾筆描完,用鎮紙壓住,擱下了筆:“走吧,回去歇了。”

 兩人一同走出書房,外面天黑了,有守衛在站崗。

 段錦在廊下找個地方單手倒立,什麼也不靠——他從小就在府里長大,生得伶俐可愛,葉碎金一直很喜歡他,親自教他功夫,功底練得紮紮實實的。

 見二人出來,段錦一個空翻站了起來:“主人。”

 額頭上都是汗。

 葉碎金隨手掏出手帕給他抹了抹:“瞧你。回去好好擦洗一下,別明天一身臭氣。”

 段錦忙接過手帕自己擦汗。

 “明日,請四叔、楊先生……”葉碎金沉吟一下,“還有三郎。也叫上三郎。讓他們到書房來商議事情。”

 她定了時間,段錦受命稱是。

 “早點睡。”正事說完,她又囑咐他,“還得長個呢。”

 還沒到頭呢,還會繼續長。

 後來的段錦多麼高大,寬寬的肩膀,一把勁腰。

 在外面,他是傲骨錚錚的鐵血將軍,京城多少淑女夢想嫁他。

 到了她面前,永遠沒個正形。嘴角總是勾著一抹壞壞的笑,好像從來沒真正長大,一直都是她身邊受寵的那個放肆少年。

 段錦嬉笑道:“再長,就比郎君還高了。”

 他還笑著看了趙景文一眼。

 很可愛,很天真,很無邪的一眼。

 這裡面的不舒服的感覺,只有趙景文一個人明白。

 ——被挑釁。

 雄性與雄性之間。

 葉碎金拍了他腦門一下,轉身邁下了門廊。

 趙景文自然是要跟著她的。但走出幾步,他回頭了看了一眼。

 看到段錦把葉碎金的帕子塞進了懷裡,轉身進去書房收拾筆墨去了。

 不舒服的感覺更強烈了。

 但葉碎金都沒在意,以他的身份若去計較一條帕子,徒顯得酸氣,叫人笑。

 因這個贅婿的身份,笑他的人已經太多了。因此無論走到哪裡,隨時隨刻,他都得注意著自己的言行。

 月色頗好,螽斯夜鳴。

 葉碎金正想著明日要和葉四叔、楊先生商議的事,手忽然被牽住。

 側頭去看,彩雲月華里,有情郎眼波溫柔。

 所以說她那時候做不到立刻放下趙景文,當場與他義絕,也不是全無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