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原來他們腳下竟如此虛浮,可笑自己與父親從前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還對他們畢恭畢敬。

 聽聞葉碎金髮問,葉三郎抹了把濺在臉上的血,道:“這是南陽縣令。”

 青年的口吻和語氣與剛才都不同了。連馬錦回都聽得出來。周圍鄉民看葉家堡和看他的眼神也和剛才不一樣了。

 塌了。

 緊趕慢趕地趕過來,還是塌了。

 馬錦回掙脫衙役的攙扶,上前一步,怒道:“葉碎金,爾一婦人,竟敢藐視國法!”

 “哪個國啊?”葉碎金嗤笑,“是魏?是梁?還是晉?”

 馬錦回噎住。

 葉碎金道:“天子都換人了,敢問這位馬大人,可有新天子新朝廷的委任文書?”

 馬錦回道:“自來天下易姓,前朝官員慣例都按制保留……”

 “伯夷、叔齊不食周粟。”葉碎金打斷他,“我以為有骨氣的讀書人講究的是忠義氣節,寧可撞死在這田間路石上,也不會事兩朝,奉二主。”

 “婦人之言罷了。”馬縣令道,“百官為天子放牧百姓,我若為這等小節而死,誰來養活這許多百姓!”

 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饒是葉碎金早就見識過文武官員各種厚顏無恥,還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穰縣縣令是個非常識時務的人,當時看到場面就對她十分恭敬,她也給對方留三分顏面。但南陽這個馬縣令明顯是想壓制葉家堡,那倒也不必對他客氣。

 “百姓日夜辛勞,男耕女織,自己便能養活自己。”她道,“官府之意義,在維護一地平穩,保衛鄉民安全。如今,馬大人,你可做得到?”

 她的聲音嚴厲了起來:“今日若沒有我們葉家堡,敢問馬大人,你帶著你這些人,可能將被搶奪的糧食搶回來?可能手刃了暴民為無辜枉死的鄉親復仇?”

 馬錦回嘴唇動了動,在這一層又一層鄉民的圍觀下,終究是說不出個“能”字。

 葉家人帶血的刀都不曾還鞘,在陽光下泛著冰冷的而殘忍的光澤。衙役們個個覺得脖頸發涼,拼命想把頭縮起來。

 馬錦回大恨,實不該太著急趕過來,應該組織一隊民壯過來才是。

 “阿錦,告訴鄉親們我們葉家堡的規矩。”葉碎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