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通報完,大堂中便紛紛一片嗡嗡議論之聲。

 只有葉碎金毫不意外,這些都是她早就知道的陳年舊事,其中一些人也早就化作一抔黃土,只在史書上留下了一筆兩筆供後人評說。

 到她死的時候,只有閩帝還活著,早就向趙景文的大穆稱臣,先自降為閩王,又自降為閩侯。

 趙景文一直沒去弄他,因為趙景文是個北方人,閩地對他來說實在太遠,也沒那麼大興趣。他的志向是收回燕雲十六州。

 可嘆,最後一次北伐,段錦將最後的四州也收回來了,他人卻沒活著回來。

 趙景文把鳥盡弓藏的道理實現得淋漓盡致。

 葉碎金微微側頭,用眼角的餘光颳了一眼自己的夫婿。

 趙景文在葉家堡也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你若說他賤,他是堡主的枕邊人,你若說他貴,他又是個人人看不起的贅婿。

 在議事堂,他的位置也獨一無二。

 他不與旁人同列,單單有一張小椅子,斜斜擺在堡主座椅的手側稍後的位置。

 不正不當,尷尬宛如妃妾。

 葉碎金收回視線,道:“這只是開始。”

 她抬手:“拿輿圖來!”

 立刻有人麻利的抬過來几案置於堂上,抱圖過來展開鋪上。

 葉碎金闊步走過去,正要說話,視線落在輿圖上,險些岔了一口氣。

 這是什麼玩意?

 這是輿圖?

 原來葉家堡這個時候,還沒有一張真正的軍事輿圖啊!

 望著這張簡陋的地圖,看慣了行軍輿圖的葉碎金只覺得額角突突地跳。

 這張地圖小而粗,簡而陋。

 但大家的目光都已經聚在她身上,葉碎金只能習慣性地抬起手,對身邊管事勾了勾手掌。

 管事不解:“堡主要什麼?”

 葉碎金沉默了一下,嚥下一口老血,道:“算了。”

 是她傻了,這麼小的圖,用什麼木杆,根本用不著。

 葉碎金伸出手,在粗陋的地圖上準確無誤地指出了楊先生所說的三處地方:“閩國,天高皇帝遠。”

 指尖一劃:“漢國,亦然。”

 “這兩處地方,都在嶺南道,跟朝廷之間,隔著江南道、山南道還有淮南道。仗的就是地勢遠,朝廷臂長難及。本地飲食、氣候,又與北方大不同,北方人若去那裡,光是一個水土不服,十成便能先去掉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