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沾衣欲溼杏花雨
一切相皆空!
這一次,沒有遲疑,沒有妄念。
那一滴墨,似融入漫天雨幕,終被稀釋的乾淨。
彷彿夢裡的一切只是春雨入夢的錯覺。
將象牙狼毫筆擱於雙鶴銜環筆枕上。
謝灼緩緩起身,揉揉痠疼的膝蓋,雨幕依舊如織,天色依舊暗淡。
他卻再無睡意。
他想起了十載佛寧寺,憶起了那道早已模糊的高大身影。
從衣桁上取了件雲錦薄披風,一甩落於肩頭,推門而出。
廊簷下,謝灼撐起一把素色油紙傘,穿過忠勇侯府的花圃小徑,朝著古樸莊嚴的祠堂走去。
雨水滴滴答答濺在青石板上,綻成了花。
突然想為父親上一炷香。
就當他心血來潮吧。
從出生起,他孱弱多病是真,得高僧批命也是真。
但五歲前,有父親庇護,無需牙牙學語便入佛寧寺清苦靜修。
五歲那年,父親臨危受命,率大軍驅除北胡收復失地。
大軍凱旋。
父親重傷不治,血灑疆場。
有人說,是他遲遲不遵神佛指引之故,方刑剋親人。
棺柩下葬那日,就是他被送入佛寧寺清修之日。
青煙嫋嫋,謝灼跪於蒲團上,嘴唇翕動,似在誦經,卻無一絲聲音溢出。
本就無心向佛,如何六根清淨。
風住,雨停。
塵香,花已盡。
天邊亮起了淺淺的青白之色。
鳥雀重新立於枝頭聲聲鳴叫。
卯時三刻,宴尋依慣例前往靜檀院喚謝灼啟衾。
靜檀院,門窗大開。
清晰的砂紙打磨聲,不絕如縷。
宴尋心念微動,小侯爺年紀輕輕重養生,幾時這般昧旦晨興了?
抬腳跨過門檻,映入眼簾的是小侯爺的背影。
鬆弛的挺拔感。
餘光掃過書案上厚厚的經文,宴尋止不住蹙眉。
不是昧旦晨興,是徹夜未眠。
究竟是何人能影響小侯爺如止水般的心境。
再往前走了兩步,終於看清了小侯爺打磨的玩意兒。
沉香木佛珠串。
宴尋:小侯爺越發
不正常了。
直接告訴他,小侯爺此時不想被打擾。
溜了,溜了。
……
汝陽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