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鬱貌美又自閉的雜役弟子 15
虞採桑癱靠著身後的牆,渾身顫抖,身後衣衫溼透在牆上印上血色印跡,唇色慘白,眼神渙散。
“嗡——”
斷劍輕顫,似乎在安撫痛苦的人。
一塊碎石翻滾撞到虞採桑垂在地上的手指,時間靜止片刻,那塊碎石陡然化作齏粉,一縷黑氣彈出,撞向大門。
門上大陣微閃,無形的壓迫降臨,絢麗的金色陣紋環繞現形。虞採桑難受地偏頭閉眼,被金光照耀的臉頰逐漸裂開。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向一側摔倒,墨髮遮掩部分皮膚,臉上的裂紋總算不再擴大。皮肉的痛似乎達到極致,喉嚨縮緊,無法溢出半個音節傳達自己的痛苦。
大門在這時被打開,錦衣華服男人緩慢靠近,手中紙扇挑開虞採桑的髮絲,滿意地欣賞著他這副痛苦的模樣。
“小魚兒,有人來看你了~”景煜笑著笑著眼神驟變,語氣生冷,扇子用力拍了一下虞採桑的臉,恰好打在傷口上,血水汩汩,“睜眼!”
虞採桑依言睜開雙眼,眼前虛影重疊,紅衣男人身後走出一道高挑的身影。
“真沒意思!”景煜沒從這張漂亮的臉上看到驚愕,頓時覺得無趣。往身邊男人懷裡靠,將全部重量壓在對方身上,等候兩個‘熟人’敘舊。
“小魚,對不起。”那人輕聲說道。
虞採桑腦袋綿軟無力地靠在牆角,眼眸半斂。
……沒想到在這裡又聽到這三個字……
——小虞,製片人那邊要塞個人進來,這個角色不能給你……但是有另外一個角色,你可以來試試……
——對不起!我也沒辦法……我也要生活!對不起!求求你!放過我吧!我以後再也不亂說話了!!
那些人的臉在他腦海中一一浮現,最終被方才出聲的男人的模樣取代,虞採桑認真地思考,他以前是怎麼回答的?
“……沒關係……”
眼瞳短暫匯聚神韻,這個道歉的人的模樣也終於清晰。
——天音閣閣主沈慕君。
“傷害既成,您的道歉沒有任何意義。”虞採桑冷靜地直視這個將他打暈帶出辰星山的男人,語氣平淡又冷漠。“沈閣主,您的道歉,我不接受。”
“哎呀呀~小傢伙不歡迎您呢~”景煜退出遊禎懷抱,“跟我們走吧……別打擾我們小魚兒了……”
他們離開了,也帶走了唯一的光明。
體內邪祟莫名沉寂下來,虞採桑終於有了喘息的時間。斂眸靜看,便有種對萬事淡然的飄渺之感。
琉璃色眼瞳因為長時間的疼痛而渙散失焦,凌亂的秀髮輕搭在慘白的臉上,呼吸在空寂的房間裡格外沉重。
這間房子彷彿被時間遺棄……
虞採桑在刺骨的嚴寒中清醒,僵硬地蜷縮身體,輕抬眼皮,倒映出前方披著狐裘披風的男人。
“醒了?”
景煜面無表情地注視不遠處的深淵,簌簌雪花飄落,為終年寒冷的地方披上一層新衣。
“月華清那個蠢貨還以為用自己的性命修為能夠平息千萬年堆積下來的怨氣。”景煜自顧自地說著,“放他一條生路居然還自尋死路!”
空間忽然裂開,靈波扭曲,一人從虛空中走出,面色慘白如紙,唇瓣殷紅。
“景煜,壑淵裡的邪物全都消失了。”
景煜神色凝滯,反應過來激動地拽住遊禎的手臂,語氣癲狂。
“你說什麼!怎麼可能!!!”
遊禎身體輕抖,呼吸有些沉重,喉結滾動,“我尋了許久……景煜……”
“閉嘴!!誰準你叫我!月華清連天梯都不能靠近,他怎麼可能……”
山巒忽然晃動,天上雪停歇,被那條被人強制破開的深淵逐漸閉合,海上寒冰碎裂融化。
靈氣凝結,煙霧繚繞,如同置身天外仙境。
水中凝聚一道高挑身影,海水褪去,露出一張雌雄莫辨不似凡人的面容,及腰白髮飄飛。
“原來是你啊……”
“月華清,為什麼?”
“你成功了不是嗎?”
“我成功了……”景煜哂笑,眼角落下淚水,“我就差一步了……你就那麼心狠,非要將我的希望全部碾碎嗎?”
“泠堇,因果報應,不必同我訴苦。”‘月華清’緩緩睜開眼睛,眼眸流光溢彩,“為你塑骨是因,剔骨落凡是果。你的根骨本就不屬於你,你強求也無用。”
“憑什麼!”
“多說無益。”‘月華清’緩緩闔眸,精緻的面容消融散成一灘流水。冷淡的視線似乎曾掠過景煜和遊禎看向虞採桑,又似乎只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