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棠張賀年 作品

第226章 “別讓我、犯、惡、心。”

“你別怕,我不是壞人,上個月底在你小叔的婚禮上有過一面之緣,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他說話的語氣,讓她想起婚禮那天他跟他女兒說話的語氣一樣。

她又不是小孩,會亂跑。

男人又問她:“遇到麻煩了?需不需要幫忙?”

他那張臉很有辨識度,輪廓深,有點混血感,加上帶了一點口音。

“不用,謝謝。”

男人不放心,攔住她,“你一個人不安全,你想去哪,我送你。”

程安寧有點猶豫,走路回市區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

“不用怕,你要是不想過去他們那邊,我送你回去。”

“可以嗎?”

“可以。”男人眼神溫潤,“上次你幫了我,正愁怎麼還你的人情。”

程安寧沒想要他還的,也沒做什麼,就和他女兒多聊了幾句。

程安寧不再遲疑:“謝謝。”

男人打開副駕的門,程安寧彎腰上車,臉都凍僵了,車裡開了暖氣,很快驅散身上的寒意,她繫上安全帶,端正坐著。

男人上了主駕,問她:“你住哪裡?”

“隨便送我到地鐵站就行。”

“好。”男人很有分寸感,沒有多問。

沒多久,周靳聲的電話來了,打給程安寧的,她沒接,熄屏關聲音。

男人也接到一通電話,是那幫朋友打來的,他戴上耳機接的,“你們玩,不用等我,臨時有點事不過去了。”

等會他掛了電話,程安寧忍不住開口:“不好意思,耽誤你的時間了。”

“不要緊,換做誰都不能看見你一個女孩子大晚上一個人在路上晃,很危險,剛剛周圍都是狗叫聲,萬一不知道哪裡衝出來狗,你怎麼辦?”

程安寧絞弄手指,確實害怕。

男人沒再說什麼,車子很快到了地鐵站口,在路邊找了位置停車,“到了。”

程安寧解開安全帶下車,“謝謝。”

她關上車門,進了地鐵站。

孟劭騫特地等她進了地鐵站才開車離開,回頭撥通周靳聲的號碼,打了過去,周靳聲很快接了,“什麼事?”

“你和你侄女吵架了?我去找你們路上,我看她一個人在大馬路上挺危險的,便送她回了市區,人剛進地鐵口,也不說怎麼了,好像心情不好。”

“你在哪看見她?”

“靠近江邊那條馬路。”

“人有沒有在怎麼樣?”

“沒什麼,就是不知道怎麼了,情緒不太好。”

周靳聲冷淡說:“知道了。”

說完掛了電話。

孟劭騫聽著忙音無奈笑了,得,還是不知道怎麼了。

……

程安寧回到公寓洗了個熱水澡,站在花灑下,任由熱水澆灌,卻怎麼都驅散不了心底的寒意。

洗完澡出來,兩個室友在客廳吃東西閒聊,招呼程安寧要不要一起吃點,程安寧晚上沒吃東西,那些東西,跟被周靳聲下過毒,毒素入侵五臟六腑,毫無胃口,她搖了搖頭婉言謝絕。

程安寧回到房間打開電腦寫東西,她需要做點事轉移注意力,免得深陷低沉消極情緒不能自拔。

然而面對電腦,一個字都敲不出來。

手機又響了,是林柏森打來的,她冷淡看一眼,毫不猶豫掛斷。

連個備註都沒給,只記得尾號幾個數字。

林柏森又打了幾個,程安寧不厭其煩,最後接了,嗡裡嗡氣問他什麼事,有完沒完。

林柏森有點委屈:“我就這麼不招你待見啊?當不成情侶,朋友都沒得做?”

程安寧合上電腦,陰惻惻磨牙,“林先生,我高攀不起。”

“什麼高攀不高攀的,你是周家的,真談戀愛也不是不行。”

他們這圈子個個講出身講門第,她即便不姓周,但在周家長大,沾到一點光。

“要我說多少次,我不想和你玩,別浪費時間。”

很快更不是了。

她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女生。

又不是沒見過他們這些人的本性,有新鮮感時,哄上天都願意,玩膩了,厭倦了,毫不留情甩掉也是真無情。

……

程安寧睡著前給王薇打了電話,問她到回到沒有。

“剛到,你怎麼還沒睡?”

“要睡了,突然想起給您打個電話。”

“你小叔和你說得怎麼樣?”

不提還好,一提,程安寧胸口憋了股氣,絞弄四肢百骸,她本來不想聊起周靳聲的話題,被他知道她在找周宸的把柄就算了,但她又想起來是母親告訴他的,她實在忍不住開口,

“媽,周靳聲沒您想的那麼好,周家的人都沒您想的那麼好,別什麼事都跟他們說,尤其是周靳聲。”

“怎麼了,寧寧,你小叔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我

只是告訴您,周靳聲姓周,他和周宸是兄弟,我們倆才是外人。人家打斷骨頭連著筋,是親兄弟。”

王薇慌了神,“到底說了什麼?寧寧,你別嚇媽媽。”

“我沒有嚇您,我只是請您相信我,我不會傷害您,我是您女兒,血脈相連,如果您連我都不信,周家的人更不可信。”程安寧就說這麼多,“媽,我困了,先睡了。”

凌晨一點多的時候,程安寧被一通陌生電話吵醒,接了聽出是周靳聲的聲音,腦海裡一根弦緊繃著,正要掛斷,周靳聲沙啞的聲線傳來:“你下來,還是我上去。”

程安寧沒好氣罵了句髒話。

“程安寧,五分鐘不下來,我上去找你。”

“你有完沒完?”

周靳聲沒說話,他甚至直接掛斷。

程安寧瞭解他的脾氣,說到做到,免得影響其他室友,她衣服也沒換,披上外套拿了手機小心翼翼儘量不發出聲音下樓,還穿的拖鞋。

吹了一路的風走到樓下,周靳聲倚著車身抽菸,他一身黑色的羊絨大衣,路燈斑駁落在他肩上,看不清楚五官神色,等她走近了,他彈了彈菸灰,又抽了一口。

程安寧走過去,距離一定位置站住,面無表情看著他:“您不睡覺,我還要睡覺,明天要上班。”

周靳聲扯了扯嘴角,“長能耐了。”

“還好,一般能耐。”

“過來點。”

她站那麼遠,好像他是什麼洪水猛獸。

程安寧不為所動,長髮被風吹得微亂,她伸手壓住亂飛的頭髮,“您能不能別這麼無聊?大晚上騷擾人,是有什麼小眾癖好?”

不管她說什麼,周靳聲不疾不徐,抽完一支菸後,他抬腿碾滅菸蒂,隨即抬眼看向她,視線往下看到她穿著拖鞋,他眉頭緊皺,“不怕冷?”

“所以有話快說。”

要不是怕他吵到室友,她不想下來。

“和我多說一句話都不願意?”

“是。”程安寧毫不猶豫承認。

“所以晚上偷偷跑了,還不接電話。”

“我不想去,你強迫我去的。”

周靳聲扯了扯嘴角,“不接電話是因為生我氣?”

程安寧懶得和他玩拌嘴遊戲,“我回去睡覺了。”

周靳聲瞳色一沉,敏銳察覺到她看他時的眼神只有冷淡和平靜,好像放下了,走出來了,再也掀不起一點波瀾。

程安寧還沒走出幾步,被人從伸手拽住了胳膊,用力那麼一拽,她跌入一道熟悉又充滿寒意的胸膛,雙手下意識護在胸前。

近在咫尺的是男人突出的喉結,他的手用力摁在她後腦勺,往自己懷裡壓,力度大得駭人。

“鬆手。”她說,語調很低沉。

“不松呢?”

程安寧鼻子發酸,極力忍耐的情緒在潰壩的邊緣躍躍欲試,“周靳聲,耍我很好玩?是不是你認為我是柿子,隨便揉捏,你想怎麼著就怎麼著?”

“結了婚了還跟我玩欲擒故縱的遊戲,還死皮賴臉找上門?非得家裡紅旗飄飄,外面彩旗不倒?說好的結束說去哪了?”

“圖個好玩,刺激?背德是嗎?”

程安寧說到後面,哽了一下,瘦削的身子在他懷中微微發顫。

夜色濃郁。

很晚了,路上沒有多少人。

路燈昏黃,兩個人相擁的影子被拉得斜長。

晚上很安靜,安靜得能聽見她急促壓抑的呼吸。

周靳聲再出聲時,聲色沙啞,似乎抽菸抽多了,“你說的對,我不尊重婚姻,也不會對婚姻忠誠,我有需求,你也有,趁年輕,好好享受有何不好?”

“多少個日夜,我們很合拍,不是麼。”

果然。

程安寧完全不意外他能說出這種話。

她慢慢平靜下來,只覺得好笑,“別讓我、犯、惡、心。”

從他懷裡掙脫出來,他沒使勁。

“在你結婚那天起,我就當我以前喜歡的那個人死了,不對,應該早就死了,在你換女朋友跟換衣服那天起,就已經死了。”

“我日記本寫的那個人溫柔、陽光,不是你這種齷齪、陰暗、貪心,你們不是一個人。”

周靳聲面色緊繃,胸膛微震,笑了聲:“自欺欺人。”

可那又怎麼樣。

“我不會去找周宸,但也請你不要再去騙我媽,更不要再來找我,我不會在你面前出現,各自過各自的生活。”

周靳聲沒說話,眼瞳的顏色比夜色還要濃稠,胸口控制不住地發悶。

這算什麼,徹底和他做個了斷?

見面都不用?

程安寧說完快步進了入戶大堂,摁了電梯上樓。

周靳聲什麼時候走的她不清楚,也不關心,反正總這天起,周靳聲沒再來過,也沒再打過她的手機。

轉眼到月底,是秦棠和張賀年的婚禮。

程安寧是唯一的伴娘,伴郎則由張賀年的朋友阿韜充當,卓岸剛好過敏,長了一身的紅疹,從而失去做伴郎的機會。

他們倆的婚禮一切從簡,他們倆都不喜歡鋪張浪費,也就沒有大操大辦,但是賓客很多,大多數是張賀年部隊一起經歷過生死的戰友,還有北城來的朋友,七七八八加起來人數真不少。

辦的是中式婚禮,會場是大紅色為主色調,雖然從簡,處處用盡心思,大部分都是張賀年按照秦棠的喜好置辦的。

今秦棠一身紅色中式喜服,端莊大氣,細膩光澤的綢緞布料繡著吉祥圖案,立領盤扣,手持繡著精美花紋的團扇,緩緩在所有人的祝福目光下走向張賀年,蔣老師將秦棠的手親自交到張賀年手裡,張賀年用力握緊,眉目俊朗,嘴角弧度沒下來過。

眉若彎月,雙唇點絳。

張賀年惡性趣味上來,故意靠近,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不想結了,還要好久,真恨不得現在拐你回家。”

這麼多人盯著,秦棠深怕他真做得出來,“別鬧,你也不怕丟人。”

“丟我的人,又不丟你的,而且誰讓你今晚這麼漂亮。”張賀年理直氣壯。

“明白啦,我平時不好看。”

“好看,好看極了,你一個眼神我就受不了。”

充當司儀的方維調侃:“新郎新娘別偷偷說悄悄話了,有什麼話不能大膽說出來,我們也聽聽。”

秦棠窘迫收聲,不再說了。

張賀年上了臺,拿過話筒直入主題,省略方維準備的所有項目,方維還準備了幾個遊戲準備整張賀年的,現在好了,張賀年直接跳過,方維急得去搶麥,張賀年不給,引得底下的親朋好友陣陣發笑。

秦棠無奈嘆了口氣,任由他們胡鬧。

程安寧跟著樂個不停。

周靳聲也來了,坐在底下,和姜倩一起來的,他顯得有幾分漫不經心,沒怎麼看臺上的人,姜倩的視線在臺上和他身上流轉。

姜倩若有所思說:“安寧和林柏森進展怎麼樣了?”

“不清楚。”周靳聲漫不經心說。

“當小叔的怎麼一點都不關心安寧呀?”

“我關心她,你能放心?”

姜倩面上有些掛不住,幾秒後又恢復正常,不過沒再說話。

臺上,方維讓秦棠跟張賀年來個深情表情,也是他故意設計的,秦棠倒也配合,望著張賀年來了一番表白,“謝謝你的堅持和不顧一切,沒有你的話,我也不會知道,世界上會有一個人愛我勝過自己的生命。”

秦棠放下麥克風吻上張賀年,兩個人深情擁吻。

一吻作罷,氣氛上頭。

【今天只有一更,有點事寫不完,明天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