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臣服

夕陽像是一抹染上了奮勇的血紅般,輕輕灑在了空闊的營地上,就連渾厚的塵土也被熨成了金紅色。

容素一身緋紅衣裙,在夕陽紅光的照射下,身上彷彿又鍍了一層金紅光芒,顯得她格外美豔絕倫。

不過是安靜地站在那裡,已然是整個畫面最美的一抹雲霞,美得令人窒息又無法移開雙目,那些個將士雖沒直愣去看她,卻還是會偷偷地將目光投向她。

察覺到那些若隱若現的視線,容素無視掉,拿著侍衛給她拿來的響鑼,看向營地最中央的高臺。

走到了高臺之上,握住那柄鋥亮而古樸的響鑼,眼神銳利而凌然。

容素深深吸一口氣,瞬間,響鑼被重重敲響。

整個營地猛然間被震耳欲聾的銅鳴聲貫穿,宛若戰鼓崔徵,激盪著每一寸土地。

本在懶散悠閒各幹各個的將士們,被這突如其來的響鑼鳴聲給震得一愣,詫異都朝容素看過來。

有的將士已然不滿,開始發怒。

“何人在軍營重地敲鑼打鼓的!是不要命了是嗎?”

“就是啊!老子我砍死你!”

更有甚者都拎起了長劍,凶神惡煞地看著容素,只待一個號令就要衝上來動手。

容素眼神一掃,那拿長劍的將士猛然感覺到了凌厲的威壓,嚇得握著長劍的手顫抖了下。

見那些個將士已經不再無視她,容素才停止敲鑼,語氣平靜如雲,但每說出一個字,都自帶威嚴。

“爾等將士,乃中洲之盾,百姓之安,亦是所承天命。可如今卻無所事事,用百姓之糧,貪圖享樂,忘卻自身責任,荒廢韶華,難道爾等當初來鳳凰軍只為了享樂悠哉的嗎?”

底下的將士有被說動的,也有油鹽不進的,一言一語地談論著。

“你以為你是誰啊?有什麼資格在此批判我們啊!”

“就是啊!你一個黃毛丫頭,闖入營地已然是犯了罪,竟然還敢指摘我們!”

一旁的侍衛看不下去,就要幫容素反駁,她抬起手阻止了,侍衛略有不解看著她,卻無法違揹她的意願,只能瞪著眼看向那些在駁斥容素的將士們。

容素被他們指著罵,也毫無所動,環視他們一圈,目光定住在了站在他們中央的一個男人,正是方才推搡侍衛的牛將軍。

她直視牛將軍,聲音清洌而堅定,似帶有穿透喧囂直達人心的威力:“牛將軍。當初你投身鳳凰軍的誓言可還記得?為中洲之榮盛光輝而拋頭顱,灑熱血,戰至最後生命的最後一刻,也不能懈怠。”

牛將軍聞言,魁梧的身軀一震,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那不屑和輕視已然不見,他看著容素,沉聲說:“為何你會...知道。”

容素用堅毅自信的目光看著牛將軍,在來見鳳凰軍之前,她用了整整兩日將軍中所有將士的名字還有身世都瞭解了一遍,包括他們是因何緣故投身鳳凰軍的。

這也才有資本站在這裡和他們對峙交談。

她沒有回答牛將軍的話,反而繼續用質疑的口吻對他說:“如今你身為軍中將軍,擁有了榮光和地位,現在卻忘記了初衷,你對得起當初那個為了凌雲之志投軍的自己嗎?”

此言一出,牛將軍渾身一震,顯然被激怒了一般,瞪眼看著容素,暴怒出聲。

“你管老子我如何?你又憑什麼在此批判老子!”

容素面對牛將軍的憤怒,卻淡淡一笑,隨後面容凌然,令人不可小覷:“就憑你翫忽職守下,武功懈怠,可能連我都打不過。”

牛將軍瞬間就火氣沖天,怒吼一聲:“豈有此理!好!今日,老子我就拿你來給我的浴血鐵斧開光!”

一柄沉重如山的大斧頭,猛然被另兩個個士兵端來給牛將軍。

牛將軍一氣呵成,雙手拿過,一個輕功點地,躍上了高臺,和容素面對面地對峙。

侍衛見了,嚇得臉白了些,擔心地勸說她:“大人,您還是表明來意吧。這牛將軍脾氣粗暴,我怕他會傷了您。”

可容素絲毫不怕,語氣平靜:“你到下面等我。”

見勸不動容素,侍衛只能下

了高臺,心想著還是去找無須子大人來救人,想著便動身離開。

牛將軍拿著巨斧,直指著容素,怒聲叫囂:“怕了嗎?怕了就喊一聲爺爺,我錯了,老子我就當做是被一隻小貓咬了一口,然後放了你!”

這語氣滿是不屑和睥睨,甚至底下看不起容素的將士也跟著起鬨。

“哈哈,這小丫頭我看就空有一張能言會道的小嘴而已,現在看見將軍你的威嚴,都嚇得不敢開口了!”

“哈哈!小丫頭你還是快叫將軍一聲爺爺吧,不然他那一斧頭劈過去,你到時候那顆漂亮的腦袋就得落地了。”

底下將士的鬨笑攻擊不了容素,反倒是漲了牛將軍的氣焰。

他朝容素冷冷一喝:“小丫頭!老子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現在立馬認錯喊爺爺,老子我就放了你!”

容素依舊保持平靜,不驚不慌,微微抬起眼,看著牛將軍,淡聲說:“牛將軍。我們打個賭,怎樣?”

牛將軍沒想到容素不但不認錯,還有膽子和他提出打賭,頓時就更加輕視了,冷笑一聲。

“行!打賭就打賭,不然還以為本將軍欺你一個小丫頭。”

得了允許,容素微微淺笑,看了一圈底下想看她笑話的將士們,而後望向牛將軍。

“你輸了,便跪下來認我為主。”

“什麼?這小丫頭看是真不怕死啊!”有將士聽了她的要求,都驚訝得脫口而出。

牛將軍更是聽了她這個要求,開始嘲諷她異想天開:“哈哈,小丫頭,你連老子我一個拳頭都躲不開,你還想贏我?還要我認你為主?”

容素淡定看著牛將軍嘲諷著自己,堅持著說:“就不知牛將軍敢不敢?”

顯然這激將法對牛將軍十分有效。

“有何不敢?老子我還沒怕過什麼人!今日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小丫頭何來本事讓老子我認主!”

說著,牛將軍絲毫不顧及容素是女子,雙手緊握巨斧,一蹬地面,整個人像個會飛的大雁一樣,躍到了三尺高。

這突然的攻擊,任誰看見都會驚慌失措,可容素卻沒有,反而站在那裡巋然不動。

看見這一幕的將士們都在心裡打鼓,都為容素捏了一把汗,雖方才在嘲諷她,可到底還是驚歎容素敢挑戰權威的人。

牛將軍見容素不動,以為她是被他嚇得動不了,心裡得意著,手上卻絲毫沒有減弱力道,那一劈可絲毫沒有憐香惜玉。

眼見巨斧就要砍到容素的肩膀,剛趕來的無須子也看見了這一幕,那顆心臟頓時就要停止跳動了。

“大人!”

就在巨斧近在遲尺,在她面前掀起了颶風,容素眯著眼睛,瞄準一處,快狠準,一枚銀針準確無誤地刺入了牛將軍的某處穴位,再用輕功往一側移動。

驚險之際,讓人大吃一驚的一幕發生了。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容素可以躲開牛將軍的一劈,可她就是輕鬆躲開了,而且牛將軍像是被人給鎖住動作了般,直挺挺地從半空掉在地上。

轟隆一聲巨響,整個高臺塵土飛揚。

頓時,整個營地鴉雀無聲,好似時間就此暫停轉動了一般。

將士們的眼神,從輕視,緊張到驚愕,再轉為不可思議,最後匯聚成了震撼的沉默。

他們面面相覷,臉上交織著複雜的神色,是對容素的震驚,也有對牛將軍輸了的不敢相信,還有對自己先前輕視和嘲諷的懊悔,最後是被容素那份勇氣和自信給深深感觸到。

空氣中流轉著微妙的轉變,這片沉寂,直到無須子憤怒走到了高臺之上,怒吼一聲而打破。

“放肆!你們竟敢對天鳳女大人無禮!”

這一聲,所有人又是一陣驚訝。

“什麼?她是天鳳女大人?”

將士們如遭雷擊,震驚之色再次籠罩他們的面龐。

他們的目光在容素身上游移,有的將士難以置信地張大嘴巴;有的則迅速低頭,心中暗自懊悔先前的輕慢;更有甚者,眼眶泛起了紅,激動得幾乎要落下淚來。

無須子緊張地走到了容素面前,一臉擔心:“大

人,你有沒有受傷?”

容素搖了搖頭,看向了躺在地上只有一雙震驚的眼睛在動的牛將軍,淡聲說:“我無事,你還不如去看看牛將軍吧。”

無須子明白什麼,怒氣衝衝地轉身瞪著牛將軍看:“牛將軍!你可知你現在此舉是在傷害中洲之火,中洲之光!”

牛將軍自知自己犯了大錯,可又無法動彈,又百口莫辯,只能沉重地開口:“屬下有罪。”

容素看向侍衛:“勞煩去將牛將軍身上的銀針拔下。”

侍衛一聽,趕忙過去把銀針拔下。

拔下銀針後,牛將軍終於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是屬於自己的,連忙甩掉手上的巨斧,雙手抱拳朝容素跪下,低頭:“請大人責罰!”

容素不接話,反倒問:“牛將軍,我和你的賭約可還作數?”

牛將軍一愣,認真地點頭:“自然作數。我牛壯,將奉天鳳女大人為主,一生相隨,以命相護。”

容素看了眼牛壯,走上前,伸出手扶他起來,牛壯詫異看著她,她聲音清淺:“我不需要你的命。我只是要你好好帶好鳳凰軍。”

牛壯用複雜的眼神看著她,沉默了下,說:“屬下領命。”

而後,容素轉身面向那些用各種目光看著她的將士們。

她聲音冷清卻透著堅定,彷彿可穿透喧囂直抵人心:“吾乃天鳳女,承天命而來,今日來此,欲振我軍威,共赴榮耀。我希望各位銘記使命,不負韶華。吾誓與爾等同袍,以凌雲之志,共鑄輝煌,守護百姓,讓天下皆知我鳳凰軍之威名!”

言罷,她高舉拳頭,夕陽下映照出她堅毅不屈的臉龐。

那一刻,風似乎都為之靜止,所有將士的目光中,不再是懊悔與輕視,而是被一股難以言喻的敬仰與信念所取代。

他們的心隨即化作熊熊鬥志。

牛壯更是被感染,大步上前,單膝跪地,聲音洪亮如鍾:

“我牛某願率麾下兒郎,重拾戰意,不畏艱難,護百姓,耀鳳凰軍之輝!”

言畢,他起身,轉身面向全軍,舉起手,振臂高呼:“鳳凰軍,與我一同,以鐵血鑄就輝煌,護百姓,耀鳳凰軍之輝!”

此振奮人心之言,瞬間將所有將士們的熱血給激盪起來。

他們紛紛舉起手,高呼。

“耀鳳凰軍之輝!”

“耀鳳凰軍之輝!”

暗紅的陽光透過雲層,斑駁地灑在高臺上,將容素的身影拉得修長而偉岸。

她站在那裡,宛若從古老傳說中走出的女戰神,周身環繞著不可侵犯的威嚴與光輝。

底下皆是為她高呼相應的雄偉將士。

在回鳳女宮的路上。

無須子又是敬佩又是心有餘悸。

“大人,你真是太厲害了!竟然將已經懶散了好幾年的鳳凰軍給收服了!”

“只不過你這樣貿然挑戰牛壯將軍太危險了,他可是擁有著大力勇士之稱的將軍啊!你都不知道,我方才看到他舉起那個斧頭砍你的時候,我差點心臟都得停止了。”

容素知道無須子擔憂的問題是什麼,不過她會這樣做也是有了謀算才會做的。

“我從來不做沒有勝算的事情。對了,我記得你有說過北洲太子有派使臣來和陛下會談?你知道會談的內容是什麼嗎?”

無須子一聽這話,想了想,搖頭道:“我是歸屬於使者宮的,不歸朝廷管的,所以這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若是大人想知道,屬下可以去打聽。”

見無須子並沒有阻止她打聽這個,說明她是可以知道的,想著便點頭,有無須子打聽會比她自己像個盲頭蒼蠅一樣四處查探要方便。

再說阿庫查的話,一時半會也查不到。

這邊才想起阿庫,等她回到了鳳女宮,胖頭就帶著阿庫的信箋來了。

接到信箋之後,原來是阿庫已經找到了那位老人家所在之處。

“竟然是在北洲。”

將信箋燒燬之後,容素看向了窗外的月光,低語著:“北州之行,得趕上日程了。”